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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母亲的蓝色药瓶
作者:[美国]帕梅拉·佩里·布莱恩/著 孙开元/译

《译林》 2007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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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的这个季节,天气逐渐变冷,人们就开始患上了伤风和鼻塞。孩子们在学校里传染上了流感,然后又回家传给了父母和兄弟。有的人能忍受一段时间,希望自己用些药物,而不去地方医生的诊所。
       我长大一些的时候就不用请医生了,除非是绝对必要,那时许多的当地医生只是出诊看病,至少在乡村地区是这样。尽管我认为那是落后时的事,但好像也可以避免病人们在医生诊室里的交叉感染。
       在我们家,妈妈总是先试着使用她的家常药,不管用了再去请医生。很多人都使用家常药和祖传下来的“偏方”。 我很小就学会了掩盖自己的病情,以免受用药之苦。然而,即便你什么也不说,妈妈也能知道你是否生了病。
       妈妈有包括鸡汤在内的很多家常药,但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妈妈用来治疗伤风、喉痛和鼻塞的药,被称作“药膏”。感冒的第一个症状刚刚出现,在临睡觉时,妈妈就会说:“上床前先到炉子边来一下,我给你涂上些药膏。”
       用药膏意味着妈妈将拿出一块“药布”。这块布放在一个抽屉里,每次给我们“敷”完药膏后,妈妈都会把它洗净,然后放进抽屉。其实那只是一块厚厚的法兰绒,是从破旧的法兰绒睡衣或被单上裁下来的,平铺在胸部上,左右能盖住两肩,下面到腰部。
       准备好“药布”后,妈妈就开始给我们敷药。她取出一个常用的装有维克斯达姆膏的蓝色药瓶,然后把臭烘烘的药膏涂在我们的脖子和前胸上。涂好后,她把这块布拿到火炉上烤一会儿,使它受热变软。这块布烤到温度合适时,妈妈就把它系在我们的脖子上,再用别针别上。这块布围起来又暖和又舒服。在我的记忆里,我还能够感受到那个老火炉,听到当我站在火炉前烤火,妈妈为我擦上维克斯达姆膏时,从火炉里发出的噼啪爆响的声音。我们穿起温暖的法兰绒睡衣,把这块药布也穿在里面,然后蜷缩进被窝,妈妈再给我们搭上几条柔软的毯子。维克斯达姆膏的刺鼻气味确实使我们的鼻子通了气,不论是否能治好,我们的确感到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治疗”。
       第二天早上,妈妈会坚持让我们洗净身上的维克斯达姆膏,我们不能带着它到外面去,因为这是一种浓烈的薄荷醇类药膏,遇到空气就会使人感觉到发冷。妈妈也许认为那样会使我们生病,但我当时却以为如果不把它洗净的话,我肯定会死,而且验尸官的报告上会写着“死因:维克斯达姆膏”。有时,如果我们鼻塞严重,妈妈会担心我们得了肺炎,她就把一滴维克斯达姆膏放进一壶热水中,在我们的头上盖上一块毛巾,让我们低下头吸进壶中的药气。第一台土蒸馏器就这样诞生了。
       妈妈常讲起我哥哥在刚学会走路时使用维克斯达姆膏的情景。这个可爱的蓝色药瓶吸引了他,他就想办法把瓶盖打开了。妈妈发现他站在地板上,把大半瓶药膏都涂在了身上。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声音就像《星球大战》里的黑武士达斯维达得了重感冒一样。
       他大张着嘴喘着,因为那强烈的药味呛得他出不来气。那是他最惨的一次经历,妈妈很快把他身上的药膏洗净了,然后小心地把药瓶放在他够不到的地方。
       我们都觉得维克斯达姆膏闻起来强烈刺鼻,但我们都已习惯了它。妈妈常告诉我们能用上这种好闻的药膏是多么幸运,因为她小时候感冒时要戴上一种阿魏胶药袋,就像项链一样戴在脖子上。妈妈说阿魏胶是一种树脂,闻起来像臭鼬味,有时还夹杂着硫磺、大蒜、松树油、樟脑的味道,还有的味没法说。她说孩子们晚上就戴着这个药袋睡觉,有的孩子还得把它挂在脖子上去上学,据说这样可以使孩子们不得病。这也许是真的,因为稍有点自尊心的病菌都不会接近他们。据妈妈说,戴上这种药袋后,周围连个活物都找不到,因为没有谁会愿意呆在戴着阿魏胶药袋人的风口下。
       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妈妈也常给他们“敷药膏”——如果赶上他们在她那里得了感冒的话。我猜这些家常药会流传后世,因为我也给孩子们用维克斯达姆膏,而且他们都活蹦乱跳的。我不知道是因为维克斯达姆膏,还是因为鸡汤、那块温暖的药布,或是因为充裕的爱和关怀使我们感到舒服,可我们的确好了!
       也许见到我的孩子们时,他们会先告诉你“小心妈妈”,因为在我的药柜里还有一瓶可爱的蓝色维克斯达姆膏,还有一块“药布”也在那。
       孩子们说:“有的药比得病还可怕!”
       (插图:夏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