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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致亲爱的艾伦
作者:塞缪尔·贝克特

《译文》 2006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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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译:邓中良、杨绣文
       文:[爱尔兰]塞缪尔·贝克特(Samuel Beckett)
       贝克特同导演艾伦·施奈德合作时间颇长,相处得非常愉快,两人关系密切,交往很深。施奈德去邮局给贝克特寄信,在回来的路上不幸死于车祸。下文是贝克特给艾伦·施奈德书信的选译。
       1957年4月30日
       亲爱的艾伦:
       多谢你的电报及信件。我还没有处理《终局》在美国上演权的问题。我甚至还没有开始着手翻译。到八月份我才会译完它。我一直推迟着那个让人感到担心的日期。在伦敦,这种上演权,或者说选择权,是归属于皇家宫廷剧院的。假如我坚持《等待戈多》那种模式,我也会让柯蒂斯·布朗处理在美国的上演权问题。但是这一次我却非常希望摆脱这种方式,我想让巴尼·罗塞特处理这件事情。我还没有向柯蒂斯·布朗提及这件事(暂时只对你说起)。除了在英国宫廷剧院由柯蒂斯·布朗作为代理人的那份合同外,别的文件一概都没有签署。但我想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除非柯蒂斯·布朗从兜子深处掏出些出人意料的文件,来把我同他们在美国及英国的代理权捆绑在一起——我是可以向巴尼·罗塞特提出让他来处理这件事情的。因此我建议,在我同柯蒂斯·布朗将此事挑明之前,你先同他讨论你的计划。不言而喻,我会非常高兴由你在剧场里,用你自己挑选的演员,来导演这出戏剧。下次我写信给罗塞特的时候,我一定会向他进一步证实这一点。如果由罗塞特处理上演权的问题,那么最终的决定必须取决于他,这一点你也是会理解的。为一个尚未存在的文本作计划,看起来颇为滑稽,当这个文本当真存在了的时候,它将不可避免地成为原作拙劣的替代品(其损失远比把《等待戈多》从法文译成英文的损失大得多)。在伦敦上演一周,对于振作我们的精神好在这里进行连续演出也功不可没。我想那些评论家(那些我所见过的)——除了霍布森之外, 他那感人至深的文章你可能也拜读过——都是些愚蠢恶毒的家伙。他们的恶毒实在没什么必要。他们对法语的一窍不通说明了前者,但几乎不能,或者不能完全说明后者。上星期五,也就是26日,在这儿,在香榭丽舍大街工作室开始了工作。这次彩排,是跟CRRRITTICS合作的,就在今天晚上进行。至今为止,反响良好。对于结果,我没什么可疑虑和担心的。布林在伦敦开展事业时举步维艰,而现在他也和汉姆一样地优秀,一样地卓然不群。在我面前,在未来的数个月中,除了自己翻译时所感受到的那种沙漠和荒野外,别的什么都没有。自《富足》这部作品以来,你当然没有虚度时光,你的工作成绩斐然。听说你获得成功,我真高兴。向让表示问候,祝一切顺利。
       你永远的
       萨姆
       又及:
       我相当赞同这一说法:我的作品是为小剧院准备的。皇家宫廷剧院不大,但是毫无疑问,《终局》在小的工作室上演收效甚佳。
       ※※※
       1957年8月12日
       亲爱的艾伦:
       原谅我直到现在才回复你六月的信件!
       我已经译完了《终局》, 今天就要把稿子送给巴尼。我已经告诉了柯蒂斯·布朗,说我想让格罗夫出版社处理该剧在美国的上演权问题。如果你读过剧本后仍有兴趣的话,现在该轮到你和巴尼做决定了。我提前说一下,无论你们两人做出怎样的决定,对于我来说都不错。
       用法语在皇家宫廷上演作品是相当恐怖的,就像是对红木或柚木弹奏,可能会毫无反应。在香榭丽舍大街的小工作室,连钩子也用上了。7月的假期里,我们停演了;9月12日重新开演。如果你能过来看看,那就太好了。体验一下你就会知道,我对于自己的作品是多么的无能为力。对你,我没多少建议可提,或者说根本就提不出什么建议。仅仅是在这儿看看戏剧的上演而已,这我就感激不尽了,但我并不完全持赞同态度,这可能对你倒有点用处。
       大多数时候我是在厄什度过的。很遗憾,我不能一直呆在那儿。除了《无名者》那让人痛苦的翻译工作以及在写一出没有台词的小戏外,目前没干什么别的事情。
       向让转达诚挚的问候。
       你永远的
       萨姆
       ※※※
       1957年9月30日
       亲爱的艾伦:
       今天上午给你发了电报后,我给剧院打了电话。根据他们的说法,延长演出不是“十分可能的”(引用我急切之间所说的话),但是——如果情况改善的话——还是有可能的。停演的日期不是——引用我鲁莽的话——11日,而是10日。换句话说,如果你想要绝对有把握看到演出,你需最迟不超过10日到达这里,并且在格林威治时间约21时之前及时进入蒙田路。我有一种感觉,巴尼不喜欢这个演出,尽管他并不多讲什么。很可能你也不喜欢。但我想,看看它你会有不少收获的。在巴尼向我出示的合同中,没有提到这出哑剧(《没有台词的小剧》)。我想表明:它太短(一个半小时)了,不足以填满整个晚上的苦痛,我想在纽约用《终局》,接下来再演哑剧(二十分钟),而不是演别的什么人写的别的短剧。如果把这个明确列入合同中,我会立刻签字——这是个让人感到悲哀的情形。尽量在10日前赶到这里,或者按照你原计划安排的那样,在14日到达,碰碰运气看。无论如何,你还是能有些收获——至少你能见到我,听我结结巴巴地讲一番话。
       盼望你的到来。
       你永远的
       萨姆
       ※※※
       1957年10月26日
       亲爱的艾伦:
       谢谢你的来信。希望你们横渡时风平浪静,一路顺风,希望让和威琪一切都好,代我问候他们。见到你真好。很抱歉,关于这部戏我没能给你提供更多的帮助,我对自己的作品还是说得越少越好,重要的是你来观看演出。巴尼突然离开,他一定是在你之前回到了纽约。在这儿我努力学会重新开始平静地生活——这种生活就要到来了。也许我会发现克洛夫的歌。
       你永远的
       萨姆
       ※※※
       1957年12月29日
       亲爱的艾伦:
       谢谢你的来信。你知道我是多么焦急地想帮你和巴尼解决掉那个棘手的难题。但我就是不能写有关我自己的作品,或者任何类型的应景之作。请你原谅。
       由我对你正在写的文章提出建议,这并不合适,我也不想这样做。当谈及这帮讨厌的记者时,我感到唯一的办法就是拒绝卷入任何形式的评论。这就是对付这些挑毛拣刺儿的主儿的好办法。要坚持戏剧情境及问题的极其简单的处理手段。如果那对他们还不够——显然是不够的,或者就是他们不理解——这对我们来说可是够多了,对于他们那些杜撰出来的所谓的奥秘,我们是不会去提供解释的。我的作品是有关基本声音的(没有打算开什么玩笑)。除了把各种声音弄得尽可能全面,别的我就不再负什么责任了。如果人们非要在各种联想暗示中间搞得头脑发胀,那就随他们去好了。让他们自己去找阿司匹林。如所述的汉姆(Hamm),如所述的克洛夫,如所述的两个在一起,既不能和你一起,也不能没有你。在这样的地方,在这样的世界,那就是我所能做到的一切,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我喜欢这种白墙的想法,以及白墙所提供的扩大了的空间。如果你喜欢,就在上面画上窗子。很高兴,你对你的演员们感到满意。在伦敦,“张夜壶”①勋爵特别要求,要把整个祈祷场景删去!我已经叫他滚蛋。
       祝贺你荣获电视大奖②。是的,我对于那个疯狂的老家伙怀有强烈的感情。
       向让和维琪表示问候。
       你永远的
       萨姆
       ※※※
       1958年9月1日
       亲爱的艾伦:
       今天回复你1月5日的来信。明天或今晚再回复你,好吗?现在这封只是把头脑中乱七八糟的东西匆忙地拣出一点来说一说。
       昨天我接到巴尼给我的书籍护封和我们信件的摘录,但却没有讲明后者是做什么用的。这让我感到烦扰,因为我不喜欢将信件发表出去。我立刻写信给他,告诉他除非这对你们很重要,否则我宁愿不要使用这些信件。从你的信上看,的确是这样的,简单地说,这就是等于说“好吧”,那就发表吧。在下一封信中我可能要删去一些词句,并做些修改。谢谢你的照片,照得完全是我本人的样子。很高兴你对于事情的进展感到满意。你的一些问题看起来没法回答。我已经拒绝了伦敦方面要改动祈祷一节的要求,我感到这一节一定不能动。那个讨厌鬼,他是不能存在的,这非常重要。明天接着说吧。谢谢你所做的一切努力。我喜欢垃圾桶广告。
       问候让和维琪。
       你永远的
       萨姆
       ※※※
       1958年1月29日
       亲爱的艾伦:
       我的老杰比牌打字机坏了,于是就有了这些难看的字迹。
       今天早上你来电话不久,你的信就到了,写得很好。听到你以及巴尼的声音,感觉到你们很高兴,这真让人愉快。原谅我在电话中这么笨嘴拙舌。我刚刚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头脑的四分之三仍处于熟睡状态,也就是,浑沌状态大约比平时多出四分之一。
       如果评论家们现在不猛烈地抨击我们,你的信将非常地令人鼓舞。不过我想他们肯定会这样做的。你说的关于演员、布景和文本的完善问题让我非常满意。我这里有一封乔治·雷维发来的热情洋溢的电报,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取悦的人!这个对你们来说意义重大的演出,带给我的快乐是我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这将会盖过接踵而来的任何失望情绪——如果这次没有,那么下次也会有的!
       英国广播公司制作的表演录音带,如果还没有到巴尼手中的话,那也一定是发出去了,正在途中。更短(二十分钟)带子的文本发表在上一期的《常青评论》杂志上。我突然想到这有可能被用来延长节目。无论如何,我愿意让你听听它们。我觉得梅吉的表演很出色。
       真抱歉,两个制作人打电话给我,可我却找不到什么话可说。请你能原谅我的嗜眠症,并让他们确信,我十分感激他们对该剧的信任和支持。
       我正在忙着翻译《无名者》,进展很慢,当翻译顺畅没有障碍时,我会把头脑中的想法诉诸我衰弱的笔端,再作尝试。
       再次表达我衷心的感谢,感谢您的热忱和积极的努力。
       祝让和维琪一切顺利。
       你永远的
       萨姆
       ※※※
       1958年6月2日
       亲爱的艾伦:
       对你寄来的有关节目及评论的信件匆匆表示谢意,我在这儿正式宣布:节目和评论非常符合标准。我确实希望他们不会对演出的订票及你和演员们造成负面影响。我要对你和演员们致以热情的问候——你们所有的工作和热情都会以合理的方式得到回报的。
       绝对是“清除垃圾的人”。你们能够完整保存文本中所有的杂质,我很高兴。
       我不能写信给委员会,我拒绝了英国广播公司在一般意义上的委托。我仅仅是承诺我会尽力。等《无名者》一翻译完,我就会给你和巴尼同样的承诺。我得承认,我又感到原来用法语写作的艰辛了,只是这次控制起来更容易些,并且可能是游刃有余了。如果我现在的预感值得考虑,那么用任何一种语言写作,我都可能不会成功。但我会尽力。
       我喜欢汉姆和克洛夫的照片。他们看起来很好。亲爱的艾伦,再次谢谢你——为了你已经做的,正在做的和将要做的一切。
       问候让和维琪。
       你永远的
       萨姆
       ※※※
       1958年4月2日
       亲爱的艾伦:
       谢谢你给我写信。你十分慷慨地提出要负担我去纽约的旅费,我非常感激。但是就如我从前说的一样,我只是不能现在就去。请原谅。
       很遗憾,票房不能再好一点,夹雪的暴风在四处散布着布鲁克斯·阿特金森宽厚慈祥的话语。时间在风的咆哮中凝滞了。戏剧正在继续,有勇气继续上演几周,这是我要从内心深处表示感谢的事。但我能够理解那些希望有更好回报的人们的失望。
       我正在为帕特·梅吉写一个很短的戏剧独白(用英语)。他的声音可能你已经在我送给巴尼的带子里听过了。看来它似乎能够成功。
       后天,由罗杰·布林搬上舞台的《终局》要在维也纳开演,是在一个小剧场(剧场位于肉类市场)。和尤涅斯库、热内和盖尔德洛德的作品同台上演,因此我有了有趣的同伴了。热内的新戏剧《黑人》非常不错。
       我收到一封巴尼的秘书朱迪丝·施米特寄来的便笺,说这个剧她又看了一遍,戏剧的表演与制作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希望流感已经过去。有空儿时给我写信。
       向让和我的侄女问好。
       你永远的
       萨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