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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味]庸医和名医
作者:莫小米

《人民文摘》 2006年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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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真相的那一瞬间,真难以想象他的心情:为什么啊?让我白白地承担了50年?
        他是很优秀的,书读得不多,却可以在厂里为工人上课扫盲;自己没法表演,却可以编排整台节目组织工厂的“五一”联欢;从小学徒做起,做到车间团支部书记、厂宣传干部……
        多少对他的事业造成了障碍的,是他的身体。9岁那年,忽然膝关节剧痛,不能行走,母亲带着他四处求医,找出病因,施行了手术,卧床好几年,终于能下地时,他成了瘸子。
        而且他的瘸,不是一踮一踮的小小的不平衡,他双腿的长度相差7厘米,每迈一步残腿都要往外翻一次,天空、房子、树……所有的美景,在他的视野里都是摇摇欲坠的。50年来,他所有的选择、努力方向、生活节奏,都是基于这摇摇欲坠的现状。当然,他没有屈服于命运,亦从无怨天尤人,他积极乐观,堪称自强不息的典范。
        过了退休年龄,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知道自己的腿当年竟然是误诊,也就是说,本来他可以不是瘸子,本来他不会有小伙伴取的那个绰号,本来他可以有信心追那个美丽女孩,本来……唉,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重新做了手术,尽管因为时隔多年,手术的难度相当大,但还是恢复得非常好,花甲之年,他终于找回了失落的平衡。
        听了他的误诊经历,我的第一反应是痛恨那个庸医,一次误诊害了人的一生。
        可是他说,要真是个庸医倒好了,偏偏他遇到的是个名医,是个权威。50年来,不乏有医生对他的腿病发出质疑的,很清楚地记得那是20多年前,几个青年医生对着他的腿嘀咕了半天,问及手术是谁做的,他报出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他们就缄口了。他们正是那个名医的学生,老师的结论,他们不敢瞎猜疑。
        名医的误诊,封死了所有的改正机会。
       (崔 博摘自《小品文选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