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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我为儿子丛飞所感动
作者:王 枫

《人民文摘》 2006年 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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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的苦难让儿子心怀善心”
       1969年10月,在辽宁盘锦市大洼县田庄台镇,张万军第一个儿子丛飞的降临,给这个贫困的家庭带来了无限欢乐。张家上有老,下有小,八口之家全靠他每月38元的收入勉强维持生活。
       张万军还记得:曾经,儿子一双胶鞋穿了五六年,脚指头从鞋前面硬生生顶出来,可还得穿着;曾经,儿子因多次交不起2.5元的学费被老师赶到教室外面罚站,羞红着脸低头无语;曾经,为积攒学费,儿子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在假期卖冰棍、捡破烂筹钱。
       尽管自己家的日子过得很艰难,但在儿子幼小的心里,却总有一份善心时时闪现。丛飞从小就和时不时来“拜访”的乞丐打交道,端茶倒水,甚至在逢年过节时把饺子、点心主动给人。一次,母亲给丛飞买了件草绿色军大衣,没过几天发现大衣不见了。后来丛飞才跟母亲“交代”,他见一个家庭很困难的同学大冬天穿得单薄,就把那件大衣送给同学了。
       这种善待弱者、慷慨大度的品格一直陪伴着丛飞的人生之旅。但张万军怎么也没有想到,儿子在曾经的苦难当中养成的善心,有一天会带着他走出家门,成为一名感动中国的人。
       “他要的是与别人不一样的活法”
       1984年,15岁的丛飞终因家庭贫困被迫辍学。在四处流浪打工的工友中间,丛飞想唱就唱,想跳就跳,想扮谁就扮谁。这种毫无约束的艺术尝试,为丛飞后来正式走上舞台奠定了基础。1987年,也就是丛飞在家乡的艺校学习一年之后,丛飞进了当地的银行,工作不到一年,他在全县银行系统的点钞大赛中获得了第二名。20世纪80年代,儿子能在银行系统谋一份正式职业,那可是一件叫人眼红的事啊!张万军和家人对儿子的人生之路充满了期望。可是,从小就立志要当歌唱家的丛飞不安心这样的工作,后来又考上了沈阳音乐学院当进修生。
       两年的进修生活结束后,丛飞又回到大洼县的银行工作。这时,面对那厚厚的账本、钞票和枯燥的数字,丛飞变得不习惯、不耐烦了,他要飞出去。丛飞跟父母说,他不想干了,他想辞职,他想唱歌去。丛飞的想法让张万军无法忍受:“儿子从银行辞职激怒了我。这么好的工作不要了?歌星是谁都能当的?要辞职就给我滚,滚得远远的,别丢人现眼!”
       知道与父亲实在无法沟通,1992年岁末,丛飞连张纸条也没留就离家出走了。
       “当初的不理解让我三次被气走”
       1994年,丛飞来到了深圳,从此开始了他长达10年的爱心之旅。
       张万军记得,1998年春节前夕,他和老伴千里迢迢赶到深圳。晚上10点多,一进儿子的家门,老两口惊呆了:一间不足20平方米的房子,只有一个简易衣柜、一张板床和一张吃饭用的小圆桌。再看厨房里,除了一个电饭锅和一堆乱七八糟的碗筷,别无他物。可就在这样一个简陋的家里,竟然住了七个年轻人。
       看到这几个人不仅白吃白住,儿子还给他们买衣服。张万军实在看不过去,住了没几天,老俩口就气呼呼地走了。
       2000年,丛飞用按揭方式买了一套新房,让父母再来深圳住些日子。老俩口来了,看到的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儿子和一贫如洗的生活。一次,张万军在抽屉里看到几张银行催交购房按揭款的账单,不禁火冒三丈。儿子一场演出不是挣5000元就是1万元的,歌没少唱,钱没少挣,但都到哪儿去了?难道是吃喝玩乐挥霍掉了吗?张万军这回不光是愤怒,甚至有点担心了。见父亲着急,儿子坦白了:钱都资助贵州、四川等地的失学儿童了,一共有100多个。100多个!老俩口惊呆了,张万军暴跳如雷。儿子疯了吗?一个普通老百姓,能有多大能力供养100多个孩子?赶紧打住,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然而,儿子并不听,反过来劝说老俩口。
       张万军说:“五次来深圳,就被儿子气走了三次。”
       “是深圳人的爱让我理解了儿子”
       2005年5月,丛飞被确诊患上了胃癌晚期。对张万军一家人来说,那天是个无比黑暗的日子。儿子十年来帮了那么多的人,现在他贫病交加,谁来帮他呢?
       人间自有真情在,深圳人并没有忘记这位“爱心大使”。丛飞病重后,媒体对丛飞的事迹进行了超常规的报道,社会各界也对他给予了空前的关注。从外界对丛飞的关注当中,原来埋怨儿子的张万军开始理解自己的孩子了。
       记得最后一次住院前,丛飞又去贵州给失学儿童捐助了1万多元学费,回来时带回孩子家长送的红薯和几双鞋垫。儿子把鞋垫拿到父亲面前:“爸,山区的孩子们更需要那些钱,儿子没有别的孝敬您,这鞋垫您用吧,有意义。”这回,张万军终于明白了,在儿子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事比奉献更重要。
       有一件事,张万军的印象特别深刻,反复向记者提及。去年5月16日,一个身穿病服的瘦弱老人坐着轮椅来到丛飞的病房。这个叫尹传家的火箭设计专家20天前刚做了直肠癌手术,他拿出1万元要交给张万军,说丛飞的事迹太感人了,他自己虽不富裕,但丛飞治病更需要钱,硬是让张万军收下。张万军异常感动的是,儿子已属癌症晚期,是不治之症。是医护人员的全力救治,才让儿子的生命延续了10个月,让儿子的许多愿望得到了满足。张万军这个东北汉子被感动了:“深圳人打动了我,也是深圳人的爱让我理解了儿子。”
       (吴 军摘自《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