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扎琳娜·潘若的名字，法国人不算陌生。1994年11月，她的名字第一次出现时，是和总统密特朗连在一起，当时，她20岁，身份是密特朗的私生女。宽容的法国人非但没有对总统说三道四，反而觉得他是一个用情专一、有责任心的好男人。今年年初，马扎琳娜第一次把自己和父亲的故事整理成书，《守口如瓶》的书名，道出了她的心酸。
纸里早就包不住火
1974年，马扎琳娜呱呱落地。那一年，密特朗正忙着和右翼的吉斯卡尔·德斯坦争夺总统，在欧洲电视一台进行的面对面辩论时，对手不动声色地抛出了撒手锏，他提到安娜·潘若的地址，借此警告对方不要咄咄逼人：“我刚才提到的这个地方，您应该不会感到陌生吧?”德斯坦点到为止，清高的法国人，总觉得在私生活上大做文章，究竟有点胜之不武。
1981年，密特朗终于入主爱丽舍宫。他在亲信的簇拥下趾高气扬地走进先贤祠，情妇安娜·潘若悄悄地挤在人群里分享着他的欢乐。在密特朗长达14年的任期中，潘若始终只是奥赛博物馆的一名研究人员，只凭自己的才学挣钱养家，从不多嘴说话，更没有从总统身上受到半点恩惠。这，也许是新闻界对她格外留情的一个原因。“她就像保险箱一样守着自己的秘密。”女儿在新书《守口如瓶》里这样评价母亲。
有其父必有其女
岂止是母亲，马扎琳娜不也是一个守口如瓶的女人?她曾向英国媒体表示：“对我而言，保守秘密是一件不容置疑的事情，这是国家的秘密。”
因此，在记者眼里，马扎琳娜和素以政治手腕多变而著称的父亲一样，是个天生的政治家。一个记者在报道里发出这样的感慨：“马扎琳娜像极了她父亲，甚至连看人的眼神都是那样阴晴难测。”
马扎琳娜是个异常早熟的女孩，这和密特朗的悉心浇灌密不可分。在密特朗的亲信中，她和母亲潘若的存在早就不是秘密，从很小起，密特朗就带着她们和社会党高层人士共进晚餐，这些人都是社会精英。马扎琳娜说：“现在看起来，这种做法有利有弊。好处是，钻进我耳朵里的每个字都充满智慧。不好的地方是，它过早地影响了我观察世界的角度。有时我甚至会从他们身上产生一种错觉，认为世界上所有人都像他们那样聪明睿智，这样一来当我遇到普通人的时候，会特别地不适应。”
爱丽舍宫的秘密
对马扎琳娜的保护，从1981年开始有了双重含义：首先，她是一个不能让老百姓知道的秘密；其次，她的安全已经提升到是否危及共和国政治安全的高度，于是，形影不离的保镖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事隔多年，马扎琳娜笑着回忆起这些尽职的保镖，她说：“这些小伙子就像我的表兄一样，他们做饭、整理花园，什么都会。”调皮的少女还在新书里调侃了一下这些“大哥哥”：“怎么避开他们的监视和心上人偷个吻，是件挺有挑战性的事儿!我故意带他们外出，然后再找个机会甩掉他们。”
马扎琳娜对爱丽舍宫的“闪电午餐”记忆犹新：“中午，妈妈骑着自行车赶过来，然后三个人和爸爸的几个朋友一起吃午餐。妈妈总是第一个离席，她必须赶在下午两点半回到奥赛博物馆上班。至于那些为爱丽舍宫服务的先生，他们什么时候上班由自己决定。”
被用作平衡政治的砝码
马扎琳娜并不知道，自己正渐渐变成爸爸政治赌博中最有份量的一枚砝码。
当密特朗勉力支撑到第一个7年任期将尽的时候(1988年)，明显地感到力不从心。医学检查告诉他，他患了前列腺癌，前景非常悲观。
密特朗决定放手一搏，依靠“政治”这剂良药延续自己的生命。离开医院的那一刻，他打定主意改变马扎琳娜的地位，把她从半地下状态中解放出来，在老百姓心里重塑自己的形象，让他们觉得自己对共和国无所隐瞒。他在私生活上的坦率，他对情妇20年不变的感情，不正可以赢得法国人的信任吗?
按照他的授意，《巴黎竞赛画报》在1994年11月的一期里，把密特朗和马扎琳娜的照片登在封面上，标题醒目：《密特朗，和他的女儿》。文章刊出，不但举国哗然，全世界都感到不可思议。很快，溢美之辞压过一切声音，密特朗得意地笑了。
父女双赢
《巴黎竞赛画报》这篇报道彻底改变了马扎琳娜的生活，她不再躲躲闪闪，日常开支完全由国库负担，共和国甚至为她提供了舒适的公寓。马扎琳娜苦尽甘来，她甚至可以像今天希拉克总统的女儿那样，跟在父亲身边出席公务活动。
有一次，密特朗前往非洲访问，中途在马德里停靠了一下，准备顺便拜访西班牙首相菲利浦·冈萨雷斯。冈萨雷斯亲往机场迎接，看到两架漆有共和国标志的专机翩然而至。前面的一架，走下来密特朗总统，后面那一架，居然是马扎琳娜和潘若女士。不久后，密特朗还把专机调给马扎琳娜和男朋友使用，送他们到纽约美美地兜了一圈。冈萨雷斯对随从唏嘘不已：“看哪，这些法国人，真是本性难移!”
1996年1月，刚刚告别政治舞台不久的密特朗告别了人生舞台，马扎琳娜公开和父亲在一起的日子，算起来只有一年零几个月。1998年，她出版了第一部小说，今年年初，第四本小说《守口如瓶》经过再三修改后摆上书店的货架。该书写完，她给自己和父亲的故事划上一个句号：“妈妈对我写的书向来都很挑剔，惟独这一次，她仔细翻过一遍，什么都没有说。”
（刘 璐摘自《海外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