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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文研析]《阿Q正传》心理描写的运用
作者:明洪慧

《文学教育》 2007年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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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迅的小说《阿Q正传》是世界文学宝库中的一颗明珠。法捷耶夫曾极口称道阿Q这个形象的生动与深刻的意义:“鲁迅,是短篇小说的名手,他善于简短地、清楚地,在一些形象中表达一种思想,在一个插曲中表达一件巨大事变,在某一个别的人物中表达一个典型。”《阿Q正传》之所以赢得读者的高度评价,其原因在于他成功地运用了心理描写,活灵活现地画出了阿Q的灵魂。而熔心理共性于心理个性之中,是《阿Q正传》心理描写的一个重要特色。
       一、共性方面
       文学作品中的典型性格既有共性,又有个性。共性概括的越广泛,这种性格就越有代表性,揭示的社会问题越有普通性。阿Q复杂性格中最突出的特征是“精神胜利法”,具体来说,主要表现为妄自尊大、自轻自贱、欺弱怕强和麻木健忘等。阿Q很“自尊”,唯恐被人揭出他的缺陷。因头上长着癞疮疤,他便很自讳“癞”和“光”字,碰到“犯讳”,他从不相让,甚至大打出手。吃了亏,就改变“反抗”的方式,或“怒目而视”或自视“清高”地说“你还不配……”,仿佛他头上的癞疮疤倒是一种光荣高尚的标记。及到“被人揪住黄辫子,在壁上碰了四五个响头”,成了事实上的失败者,他还替自己寻找“胜利”的根据:“我总算被儿子打了,现在的世界真不像样……”于是也心满意足的得胜的走了。阿Q又很自卑,当人们揍他时,他被迫承认自己是“虫豸”,但他又觉得自己是“第一个能够‘自轻自贱’的人,除了‘自轻自贱’不算外,余下的就是‘第一个’,状元不也是‘第一个’么?”于是又转败为胜了。这种以“自欺”为核心的满足,是一种麻醉了主体精神的自我安慰,是与愚昧无知、麻木健忘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如:他和王胡比赛捉虱子,以虱子多而大为光荣,以虱子小而少为耻辱,愚昧到美丑不分的地步;赌钱输了以后,连打了自己两个嘴巴,“打完这后,便心平气和起来,似乎打的是自己,被打的是另一个自己,不久也就仿佛被打的是另一个自己”,立即转败为胜,心满意足地睡去。
       阿Q的精神胜利法,他那种精神上永远高人一等的飘飘然的狂傲,在“革命”和“不准革命”两章中也十分清晰地渗透在他的言论和行动中。如:在他宣布“造反”的同时,竟以为“革命党便是自己,未庄人却都是他的俘虏了”,得意的他像是“六月里喝了雪水”一般。在赵家遭抢劫后,阿Q回到土谷祠里,有一段心理活动的描写:
       “……阿Q越想越气,终于禁不住满心痛恨起来,毒毒的点一点头:‘不准我造反,只准你造反?妈妈的假洋鬼子,——好,你造反,造反是杀头的罪名呵,我总要告一状,看你抓进县里去杀头,——满门抄斩,——嚓!嚓!”这段回忆和独白,再一次突出地刻划了其“精神胜利法”的性格特征。
       阿Q的精神胜利法如同神经麻醉剂,一直把阿Q送到“大团圆”的断头台上,他在游街示众要被杀头的时候,也没有觉悟,还为画押没画圆感到遗憾,以为人生天地之间本来就免不了要这样等等。这种精神胜利法就是在遭受屈辱之后,千方百计把他认为最光荣或最权威的事物与自己挂上钩,从而在精神上战胜对方,获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处处失败的命运扭曲了他的精神,使他生活在一个倒错、虚幻的精神世界当中,永远不能正视惨痛的现实。
       阿Q是鲁迅塑造的人物画廊中最为成功的典型人物形象,虽然他头着破毡帽,特定的身份只能是农民,但是他身上的“精神胜利法”,却被大家一致认为是整个国民性的针砭。鲁迅曾对阿Q“永远得意”下了一个评语:“这或者也是中国精神文明冠于全球的一个证据了。”鲁迅也曾明确指出,他创作的《阿Q正传》目的是“画出这样沉默的国民的魂灵来”。于是,他通过塑造“阿Q”这一人物形象“暴露国民的弱点”。通过这一典型的描写,淋漓尽致地揭露了这种普遍存在于“国民魂灵”中的精神病症是怎样严重地麻醉了中国人的人生,成为一种阻碍社会变革的历史惰力。其创作目的在于“揭出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改造“国民性”,根除这种蚕食民族和人民灵魂的“奴性”。阿Q的形象具有极其丰富和深厚的典型意蕴,是鲁迅从历史的积淀里,从对现实人生深刻的解剖中,“杂取种种人”,通过高度的艺术概括而铸造出来的一个具有鲜明个性特征和深邃社会历史内容的不朽典型。郑振铎于1926年指出:“《阿Q正传》确是《呐喊》中最出色之作,这个阿Q,许多人以为就是中国人的缩影;还有许多人,颇以为自己也多少具有阿Q的气质……”不仅如此,阿Q式的典型性还具有超越地域与时代的意义。法国著名作家罗曼·罗兰曾经这样评价《阿Q正传》:“这部讽刺的写实作品是世界的,法国大革命时也有过阿Q;我永远忘不了阿Q那付苦恼的面孔。”的确,阿Q所表现的禽婪、怯懦、自私、无知、偏见、欺软怕硬、精神胜利这些典型的症状不只出现在中国人身上。
       同时,阿Q的革命观也具有共性,是对历次农民革命目的的巨大艺术概括,他的“我要什么就是什么,我欢喜谁就是谁”的心理与陈胜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心理是相同的,其实从陈胜到洪秀全,每一个灵魂深处都藏着这样的私欲,而且一旦大权在握,都照办不误。
       二、个性方面
       个性是指这个人物不同于任何其他人物的独有的性格特征,个性越突出,人物形象就越鲜明,越具有感人的艺术力量。文中在揭示共性的同时也透视了阿Q独有的心理个性,阿Q的语言、动作,是不可取代的个性化了的,达到了只闻其声,便知其人的境地。“正如传神的写意画,并不细画须眉,并不写上名字,不过寥寥几笔,而神情毕肖,只要见过被画者人的,一看就知道这是谁。”阿Q其所以成为阿Q,主要是因为他具有阿Q式的思维方式,阿Q式的语言。喜欢自夸也许是中国国民的共同弱点,但自夸的内容却是各不相同的,地主、资本家以钱财傲视他人,官僚们以权力地位傲视他人,知识界也可以知识傲视他人,然而所有这一切都与阿Q无缘,他一无所有,也一无所知,就只好拿“先前”来傲视他人:“我们先前比你阔的多啦!你算是什么东西?”这是阿Q式的自夸,不可能是别人的,偏执守旧是封闭落后国家国民的通病,而这种通病在阿Q身上却表现得极富于个性。一方面,因去了几回城而“更自负”,另一方面又认为城里人“条凳”的叫法和用“葱丝”的做法是错误的,“可笑”的,他长期生活在封闭式的未庄农村,对世间事孤陋寡闻,除了县城,他不知道外面还有更广阔的世界,所以,以进城自负,又因为他长期生活在未庄,习惯于未庄的生活方式,凡与这种生活方式稍有不同,他就认为是错的,正是他的生活环境和生活经历,使偏激守旧的通病在他的身上有了独特的表现。改变艰难处境是广大贫苦农民的共同愿望,但其他贫苦农民也可能想象到自己参加革命党的情形,但不会是革命党走过土谷祠,前来招呼他“于是一同去”,其他贫苦农民也有政治上翻身的要求,但不一定是把小D看做第一个该死的,他可是阿Q的阶级弟兄,和阿Q并无深仇大恨,阿Q却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来报复他;阿Q要抢东西,却要搬到土谷祠,如果要搬到什么深宅大院,那也不合阿Q的性格;阿Q要讨老婆,也绝不会去想都市的摩登女郎,而只能在未庄打主意。阿Q的心理表现了他的特殊生活经验和教养。
       鲁迅以敏锐的感觉力和洞察力,把自己看到的社会现实特征,进行深入的开掘,画成了一幅生动的阿Q的画像,让阿Q栩栩如生地存活在人们心中,而且让阿Q的精神胜利法流芳千古,在现实生活中的意义非一般可言,非一般可视!《阿Q正传》是鲁迅先生留给后人的不朽之作。
       明洪慧,河南鹤壁职业技术学院教育与文化传播系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