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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杂谈]浅论蒲华清的《注音童诗100首》
作者:黄轶斓

《文学教育》 2007年 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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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华清,重庆万县人。现为重庆出版社的副总编。他从小热爱文学,在就读师范专业时,涉猎了大量的文学书籍,尤其是儿童文学作品,并把儿童文学作为自己的文学兴奋点。而毕业后的教育工作又为他与儿童亲密接触和对话提供了契机。蒲华清走进了儿童文学的创作园地里,成为了一位出色的园工。他开始用他的笔培植各种各样的花草,如散文、儿童诗歌、儿童小说、童话、寓言等等。其中以儿童诗歌这朵奇葩最为光彩艳丽。他的第一本诗集《校园朗诵诗》出版以后,获得了各界人士的好评,同时也深得孩子们的喜爱,而紧接着他又推出了另一本诗集《注音童诗100首》,试图从各个方面实现着对自我的超越和突破,而这种努力把儿童诗歌创作又推向了一个高峰。当我们手捧这部诗集时,会惊异地发现我们又走进了永无岛(Never Island)--一个用诗歌潜心构筑的充满生机的儿童世界。但这是一个以生活实体为依托和表现对象的世界,在这里没有海盗与大船,没有美人鱼和浪涛,没有森林与地洞……它拥有的只是一个普通孩子的真实的生活图景:上学、游玩、看书、滑冰……不过,唯其如此永无岛(Never Island)才由幻想走向了现实。
       如果我们对蒲华清的这个永无岛(Never Island)的建筑过程进行剖析和研究的话,会发现作者在“浅显与深度”这对深层悖论上的煞费苦心和匠心独运。
       众所周知,儿童的思维和心智发展并不完善,因而在文学的接受层面上具有很大的限制性。儿童的这一特点给儿童文学作家的创作带来了挑战。它要求作家们在创作时必须兼顾儿童自身的特殊性,要以儿童的思维特点和接受能力为创作的底线,以他们固有的视角和心理来看待整个外部世界。而这就不得不使儿童文学作品呈现出"浅"的外壳。但儿童的心理又总是积极向上的,他们渴望摆脱儿童的身份,拥有成人的能力。在阅读需求上又拒绝着浅显,渴望走向深度。在这样的矛盾心理下,作家似乎进入了一个永恒的悖论怪圈--浅与深,能否解决这个矛盾成为了他们创作不可回避的难点,而作品本身也就是他们寻找接受者与文本本身之间的契合点,对这个怪圈进行突围的一次努力和尝试。自然,受到小读者欢迎的作品就是一次成功的突围,以及作者和读者之间的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心灵交汇。
       蒲华清的诗歌获得了众多小读者的青睐,也正在于他捕捉到了儿童心灵的瞬息变换和微妙差异。在多年的教师生涯中,他积聚了大量的经验,对儿童各个方面也都有了相当的了解。正缘于此,他的作品充分体现了他的儿童本位意识,他总是把儿童作为叙述主体,以儿童的所知所感、所思所虑来构建文本内容,从而凸显了儿童的心灵世界。在题材上,他抓住儿童的真实生活片段,如放风筝、看花、赏月等等来进行抒情和叙事;在语言上,他追求朴实清新,简洁有力,以求符合儿童的思维能力和语言习惯。而这些努力使他的作品拥有了“浅”的美感。如《银蓬船》“云朵象银蓬船儿,/在晶蓝的天海滑行。/有的装一弯月牙,/有的装一舱星星。”它以儿童视角为写作出发点,在他们空灵、纯洁而又大胆瑰丽的想象中构筑着童话般的梦幻世界。从这首诗歌中我们体会到了这种浅的美的力度。但这种浅,正如儿童文学理论家彭斯所说的那样,是“浅显明朗而非浅露直白,是浅近流畅而非浅薄幼稚。因而这种浅实际已通向思想内涵和艺术表现的特有深度”[1],由浅走向了深。
       对于“深”,另一位儿童文学理论家方卫平是这样谈的:“儿童文学的深度不是故作艰深,不是玩弄玄奥,而是在单纯中寄寓着无限,于稚拙里透露出深刻,在质朴平易中就悄悄地带出了真理,传递了那份深重、永恒的情感。”[2]方卫平的这种认识正是蒲华清在诗歌中所孜孜追求的美学高度。我们可以从以下四个方面加以分析。
       一、幽默
       幽默作为一种文体风格,表现出的是积极的美学追求,它常利用夸张、戏仿、反用等方式来传达一种与常态的巨大反差性,从而造成喜剧效果,产生幽默。对儿童文学作品而言,幽默常与游戏精神联袂,表现出特有的童真童趣。在本书中,蒲华清捕捉到了孩子特有的幽默,如《男孩谈红楼梦》中“我们男生一致提议,/开除他的男籍。……男籍”这个词是戏仿国籍、籍贯,作者在这里简单明了而又准确生动地表达了男孩对贾宝玉性格呈阴柔状态的不屑和反感。而在《北海滑冰》中有“姐姐在冰上飞来飞去,/象闪亮的星星。/我跟着姐姐飞来飞去,/像她的卫星。……卫星”一词本是科学术语,是成人在特定场合所使用的词汇,但作者把它借用在孩子的溜冰场上,无疑使这个词拥有了一抹戏谑的色彩。儿童幽默的发现使作者向儿童的本真又迈进了一步。
       二、性别角色意识
       根据瑞士心理学家皮亚杰所观察的结果,男孩和女孩在认识到自己与他者的性别差异后,他们的兴趣指向、爱好习惯都相应地会出现差异。而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心理正介于对自我设计的模糊和清晰的中间阶段,他们往往有意甚至夸大自己的某些举动,以此来显示自己的性别特征。蒲华清捕捉到了孩子的这种独特心理,并以孩子的立场和姿态来表现。如《女孩谈夏天》中女孩所关注到的是:“夏天的凉风,/吹动我的长裙,/拂着我的发辫。”而《男孩谈夏天》则倾心于“睡在阳台乘凉,/听着奶奶讲故事。/正梦见,/双手捧住了月亮……”女孩的长裙、发辫都是极具性别意识的,与其说她们喜欢夏天,不如说她们喜欢夏天给了她们展示美的舞台和契机。而男孩则醉心于阳台乘凉的闲适舒畅之中,沉浸于皓月星空的显豁高渺之内,驰骋于神秘无边的宇宙想象里而不能自拔。作者运用短短的几行诗,却传神地表现了儿童如此微妙的性别意识诉求,拓宽了诗的主题领域。
       三、意境
       意境是中国传统艺术的最高准则,用现在的话来形容,就是能使人深入其中,进入物我两忘的纯艺术境界。这是一种直逼艺术内核,超越俗世利害关系以及功利实用主义的生命体验。蒲华清秉承传统的艺术审美原则,用童心和童趣折射出了这样的纯美境界。现以《冬夜》为例:
       风雪在地面上哇哇叫,
       麦苗儿在雪被下甜甜地睡觉。
       狐狸小姐舒心地伸了伸懒腰,
       熊妈妈又生下一只小宝宝。
       风雪、麦苗、狐狸、熊,构成了一幅祥和静谧的冬夜图。在这幅看似简单的图画里,以白、绿为画面的底色,在视觉上给人造成明快、清新及富有生机的冲击。同时,从画面的内容上来看,“哇哇”这个动物的拟声词,使风雪具有了动物般的灵性,也使整个画面充满了动感。而第二句中,“甜甜”的使用使画面多了一抹温馨和暖色,“睡觉”则又绘出了其静的一面。另外,对狸伸懒腰和熊生小宝宝这两个动静综合的生活状态的描写,又使画面洋溢和凝结着一股脉脉的温情,一份饱满的惬意和腻腻的甜味。爱在这里荡漾,情在这里低徊,动物们尽情地享受着生命,聆听着大自然的神圣召唤,也许生命的真谛就蕴涵其中。
       四、陌生化
       对孩子而言,世界是陌生的、新奇的。他们常常在成人司空见惯的存在物上,发现其别样的姿态和情趣,从而对成人已形成的认知模式造成冲击,并产生了陌生化的美学效果。正如中国的阿来、德国的君格特、美国的福克纳都以白痴为写作对象来寻求一种另类的认知世界的视角一样,蒲华清以孩子的思维和视角也为我们撑起了一片独特的天空。在飞机组诗中,从孩子睁大眼睛追问“这是什么地方”开始,我们也在孩子的想象和体验中又重新审视飞机。他们把“机场”同化在自己认知范围之内的“鸟岛”里,接着在起飞的过程里,孩子们认真地寻找孙悟空、尝试与云对话、把空中小姐看作神仙姐姐以及视飞机为英姿勃勃的运动员的妙想……人们从孩子的眼中又看到了美和诗意。原来生活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而孩子为我们发现美提供了捷径。
       纵观上文,我们不难看出蒲华清自觉地追求诗歌“浅与深”的融合,为寻找两者最佳契合点所作的努力。而这也正是作者所营造的永无岛(Never Island),能够成为孩子们公认的心灵驿站的重要原因。
       注释:
       [1]选自四川教育出版社1993年7月出版的由蒲华清所著《注音童诗100首》中的彭斯远的序《浅显,通向诗美的捷径》第4页
       [2]选自明天出版社1995年7月出版的由方卫平所著《儿童文学的当代思考》第159页
       黄轶斓,重庆师范大学学前教育学院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