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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者]朱天文小说创作的过渡期
作者:李 冰

《文学教育》 2006年 第1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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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天文在“正当少年,天地也要骄纵三分”的时候做了胡兰成的私淑弟子,从她的小说语言上看,胡的文风对她有着很大的影响。而由于家学渊源,她又熟读过张爱玲的作品,虽然张胡的情缘早已不在,但在朱天文的作品里,则张胡的声音仍是缠绵相争。像《小毕的故事》里,有着“那压压的眉毛与睫毛底下,眼睛像风吹过的早稻田,时而露出稻子下水的青光,一闪,又暗了下去”的张式佳句,也有“她是太要求全,故而宁可玉碎”的胡式语言。但朱毕竟是能与张爱玲相提并论的灵性女子,从这篇1982年写成的《小毕的故事》中,读者可以看到朱天文不同于以往青涩时风格的转变。而同一时期朱天文创作的还有《伊甸不在》、《最想念的季节》、《叙前尘》等。这时的朱天文,慢慢脱离了乌托邦式的“情缘似水,多爱不忍”,开始向老练苍凉的《世纪末的华丽》时代发展。如果说发表于1990年的《世纪末的华丽》是她个人创作路程的里程碑的话,那我们可以把1982、1983、1984年她写的诸多颓废伤感、亲切温情的小品称为她创作上从一脉天真到世故苍凉转变的过渡时期。
       《伊甸不在》写一个在家庭状况很糟糕的状况中长大的女孩甄素兰,家里孩子多,母亲软弱糊涂,父亲成日在外拈花惹草,爱车胜过爱儿女,有着近于变态的自恋。小时候素兰为家里的事“整个人贴在山墙上抠石灰洼洼,痛苦得连泪都流不出”。小说的开头写已成为电视名星的素兰,艺名叫甄莉,出演角色的名字叫戚双红,正在红得发紫、万众呼她“双红”的时候,却“恨极了戚双红……如果能够,她要一把挽住时间的巨轮,永远停在素兰的日子”。原因是成了影视名星的素兰,爱上了使君有妇的乔樵,但做别人的情妇有着百难排遣的苦衷,她看着姐姐受苦、看着父母四处炫耀她表面的荣光、看着乔樵带着太太和三个孩子跟人拍照说笑,心里只有苦,“她想起从前在眷村的日子,不一定是快乐甜密的,可都是自己的。再坏,再不快,悲伤的眼泪流下来都是自己的”。而现时,她和乔樵是没有明天的,她仍得像小时候那样“抱着书包坐在礅上,金风细凉如水,久久,久久,她若不是一尊石狮,也是月里一只蟾蜍”。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素兰割腕自杀。小说的名字《伊甸不在》除紧扣主题外仿佛又有弦外之音,一来小说写了素兰小时所向往的理想的破灭;二来仿佛也暗示了“伊甸”不在,作者受老师影响的部分渐渐远去,此时出现在读者面前的,是一个跟以前不同的朱天文。
       发表于《伊甸不在》之前的《小毕的故事》,是篇几近散文的亲切小品,朱天文以自然主义的笔法,写出了小毕一家的不幸。胡兰成的风格轻巧华丽,但他是懦弱的,无法正视生命中庸俗丑陋的部分。在这点上朱天文实高出了乃师,她给这个悲剧家庭注入了无限温情,到最后继父和继子之间的相濡以沫,显出了作者小儿女心态的妩媚郑重。彼时的朱天文才二十六岁,正处在乌托邦梦境消褪,能够感受现实各个层面的年龄,毕竟是年轻,对美好生活的幻梦未曾破灭。所以她在故事结尾给了小毕出路,这固然符合人物与环境的发展,但多少也反映了这一时期朱天文作为一个女性作者,不忍也不会任笔下人物窒息到环境中,不管如何,他们都有一条路好走。这在她其后的作品《最想念的季节》中也有所展现。
       《最想念的季节》写得比《小毕的故事》更有温情,一个怀孕被抛弃的女人廖香妹,想要生下孩子而四处找人签合同结婚,却幸运遇见了跟她真正相爱的人。当然其中也有挣扎和猜忌,但比起诸多恋爱中的疯狂和自虐,《最想念的季节》可归入温馨小品一列。这里需要说的是文中女主角的自强自力,廖香妹用生孩子的方式纪念爱情。这需要巨大的勇气,尽管她勇气十足,但也没胆做未婚妈妈,所以才急切找男人签合同结婚。她不是没有困难,没有恐惧,文中以男主角的口吻写道:“这个女人的眼泪未免太不值钱了,见面两次,哭两次。”知道有困难压力而坚持信念,她是这样的女人。最后的她获得了幸福,是她的个性使然,也是朱天文此时心境的显露。因为在其后几年,经过红尘历练的朱天文改变心情,笔下的人物都“如此无知觉简直天真无邪近无耻”。她的作品里开始透露出世故和苍凉。
       李冰,河南省经济管理学校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