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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浊扬清]审计旧账
作者:张雨生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4年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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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官不理旧账”,曾受到众多媒体的批评。债主若将新官告上法庭,只要那个旧账真实可靠,法庭的判决一定是:照账还款,外加利息。久账要还,要讲诚信,这没有异议。关键问题是,怎样看待旧账,又该怎么去还。民间有个传统:父债子还,天经地义。难道前任旧账后任还,也是天经地义的吗?
       前些时,揭露了一个典型案例。某镇前任班子胡吃猛喝,在几家餐厅里欠了一屁股债。欠债人升的升了,调的调了,餐厅老板找新来的领导人要账,新官掏不出钱来。债主只好拿着吃喝的签单到法院打官司。最终法院强制执行,将镇政府办公楼划归餐厅老板。
       比较而言,这类吃吃喝喝,负债的数目还不算太大。某些领导人,搞拍脑袋工程,造成决策失误;搞形象工程,掏光库底还得亏空;违法担保银行贷款,收不回来;毁坏和挤占耕地,长期拖欠农民补贴;强迫居民拆迁,无钱给搬迁户重建家园……如此这般,留下的旧账,一笔就是几百万元,几千万元,乃至几个亿。骂声败家子,很不确切。败家子是把已有的家产败掉了,而这些领导人败掉的,并非是曾有过的家产,而是透支亏空。巨大的透支亏空,让继任者来还,有的几届班子也还不清。最终,旧账变成死账,还不是挖国库。
       按说,后任继承前任的工作,也应该承担前任的债务。可是,一些官员为了私利,为了出名,为了升官,为了讨好上司,为了包二奶、养情妇,胡作非为,不计后果,拉下巨大亏空,毫不在意。只要上面有人,官照升不误,命令一到,拍屁股就走。留下的沉重经济包袱,都抛给继任背上。有的还大言不惭地讲,要算政治账,不要算经济账。我曾怀疑,在那样的背景下,一味地指责“新官不理旧账”,是不是要放纵前任向后任抛包袱呢?是不是要给那些官员套牢垫背呢?
       一届班子到期,一个领导人离任,应该由审计部门出面,对其经济活动全面审计。审出了问题,就不能提升,不能调走,只能就地免职,等把问题搞清楚了再说。占了便宜的,进了个人腰包的,旧账得自己付,倾家荡产也要掏出来。大可不必等欠债人走了,新官来了,再算账,再还账。不能搞人走了事,应该是事了人走。
       有些旧账,不是不可以留给新官去还,但要还得明明白白。是什么旧账,性质怎样,谁的问题,后果如何,有没有追究?都应该先弄明白。可以交给新官来还的旧账,不应该由前任的欠债人直接交给继任者。若如此,那就等于我花钱,你埋单。在经济问题上,前任与继任,不能形成这种不正常的关系。经过审计,被认定可以下交的,再由上级有关部门下交。前任交得明白,新官才能还得明白。
       切勿忽视,许许多多的旧账之中,暗藏着贪官,掩盖着腐败。审计是一种监督,一道关口。搞好这种监督,把好这道关口,极为重要。审计旧账,若能形成制度,对于贪官,对于腐败,能起到过滤作用,把关作用,威慑作用。长期坚持,认真实施,将促使政府官员依法行政,科学决策,廉洁奉公,健康交接,正常运转,持续发展。
       媒体若遇到旧账之类的纠纷,盯住的主要目标,不是不理旧账的新官,而是欠下旧账的老官。借助审计,把旧账的来龙去脉搞清楚,旧账才是肿瘤,才是症结。顺藤摸瓜,看看背后隐藏着什么,将真相向民众公告。法院的作为,也不仅仅是表现为下个“旧账照还,外加利息”的判决。对于那个旧账,审计之后,也许会有更复杂的案子交给他们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