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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骂由我]“注水干部”和“注水猪肉”
作者:冯伟良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4年 第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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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水干部”这个词,汉语大词典尚未收录,笔者是参照当代热门词汇——“注水猪肉”杜撰的。猪肉可以注水,干部也可以注水;有注水猪肉,也有注水干部。
       是先有注水猪肉还是先有注水干部?本人读史甚少,不能精确考证。但这并不影响将两者相提并论,因为在本质上,二者都是为“私利”而“制假”,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讲,注水干部的高产和注水猪肉的流传是有因果联系的,在数量的增减上往往呈现同比趋势。
       尽管二者有联系,但其区别也是显而易见的。
       首先,从操作技术上看,给猪肉注水,对象恒定(猪肉可能在产地、品种、肥瘦上有差异,但本质上并无不同),其注水技术含金量低,使用简易工具(如普通注射器),单兵即可作战。而给干部注水,对象个体差异大(学历不够需注水文凭,年龄偏大需注水生日,身份不符需注水党籍和任职履历,政绩平平需实施“数字工程”——注水报表,能力素质低下需注水专业证书和各种奖状,政治品德不合格需包装爱党爱民的个人形象——注水灵魂),如果不量身订制、缺啥“注”啥,就不能制造“合格产品”。在技术上,注水干部不仅需要现代化的高精数码设备,更需要掌握在官场畅通无阻的“潜技术”(该技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能否领会,全靠个人修养),不懂“潜技术”,一定逃不脱相关官员的“火眼金睛”,注入再多的水也会瞬间被“蒸发”。
       其次,从操作方式上看,注水猪肉的生产者一般是庶民出身,注水工作也见不得阳光,只能在地下进行。注水干部的制造者则有“野战军”和“正规军”之分,野战军大多身份低微,只能抛头露面,到处粘贴“牛皮癣”,他们大多“讲诚信”,不会以假充真,明确告之“消费者”“货”是注了水的,他们赚的是“辛苦钱”和“风险钱”;正规军就不同了,前不久被曝光的海南省委党校批发硕士文凭事件,至少数百名干部被注水;而早在三年前,安徽利辛县人事局就通过“制造”大中专文凭、派遣证、档案“生产”了180多名“注水干部”。更有甚者,只需要一个电话、一个暗示、一句交待就可以按需生产注水干部,在这些“高人”指点下,“三假于部”陈丽和曹忠武登台了,宜昌市“三陪女”当上了宣传部长,舞女成为了法官,桑拿科长成长为公安局长,死刑犯变成了开发区主任。最让人佩服的还是“三光书记”林龙飞,干脆公布一个官位价目表,提倡金钱面前人人平等,自己花钱自己注水,要多省事有多省事。写到这里,笔者突发奇想:好在生产注水猪肉的那些家伙没学过经济学,也没有多少文化,更不善于思考,否则,在林龙飞面前,他们只能是要么就地跪拜大师学艺,要么羞愧难当自杀了断。
       第三,从注水目的上看,给猪肉注水,就为一个字:“钱”。给干部注水,不管是为自己注,还是为别人注,都远远不只为钱。林龙飞有句名言:“当官不发财,请我也不来”,但从他成长为“三光书记”的实践看,他岂止有钱欲,色欲、权欲一样也没少;“大秘书”李真也曾口吐真言:“给一千万也不换(秘书这个位置)”,从这些灵魂被注水的落马权贵身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注水干部不断膨胀的终极的变态的欲望。在众多的欲望中,对金钱的追求只是最原始的、最基本的、最低级的。
       第四,从危害程度上看,注水猪肉直接侵害普通消费者的身体健康权(如同在“杀人奶粉”事件中受伤的始终是农民等弱势群体一样,由于经济承受力的制约和市场卫生信息的不够透明,普通老百姓总是更容易成为注水猪肉的消费者),问时也损害猪肉市场的公信度,使合法经营者蒙受损失。注水干部信奉“权为己所用,利为己所谋”,他们的出台和繁殖势必严重侵害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严重威胁执政党的威信,严重侵蚀执政党的肌体。苏共解体后,很多党建专家都在思索同一个问题:“谁是苏共的掘墓人?”基本一致的研究结论是:苏共的掘墓人不是西方敌对势力,也不是人民群众,而是苏共领导集团内占据重要位置、享有丰厚私利、灵魂被注水的腐败群体,正是他们亲手埋葬了苏共!从这个意义上可以说,选拔任用注水干部特别是灵魂被注水的干部,实质上就是选择了“掘墓人”!
       第五,从监督识别上看,对注水猪肉,质检部门可使用专用仪器鉴别,也可凭借经验初步认定后再进行确认,普通老百姓也有识别经验,如:“用干净的餐巾纸,贴在瘦猪肉表面,稍压片刻,待纸略湿后揭下来,若是注水猪肉,餐巾纸由于吸水过多,就揭不下来,成为碎湿纸片。”但对于注水干部,由于其“私人信息”存放在有一定密级的个人档案中,掌握在组织人事部门手中,属于内部运行,人民群众往往没有实质上的选择权,“餐巾纸测试法”当然更派不上用场。目前,对注水干部的识别主要依赖于各级“一把手”、“二把手”及组织工作干部的责任心和事业心,但选拔干部的责任追究制度并不完善,一个注水干部落马了,其选拔任用者并不必然受到惩处,而一个群众公认的优秀干部出台了,选贤任能的人也并不必然受到奖励,在制度的漏洞中,曹忠武、林龙飞之流走上了领导岗位,并且坚守了数年安然无恙。
       第六,从治理惩处措施上看,生产注水猪肉,一旦被查,生产者将可能倾家荡产,甚至面临牢狱之灾,虽然多个部门共同监管的行政效率并不高,但由于注水猪肉和老百姓的健康息息相关,普通消费者也会自觉地进行监督,这就使注水猪肉的生存空间面临“严峻考验”。但对于注水干部,我们的政策一向是“坦白从宽”,比如清查学历时,很多地方规定;只要在规定期限内主动交待注水文凭,则既往不咎。而最让人叫绝的是,据近日媒体报道:国家社科规划“新世纪中国惩治和预防腐败对策研究”课题组的专家们花了几十万的资金用了5年时间提出设立一个全国退赃的公开账号的方案,对于在规定期限内主动并如数退赃者,“无论职级高低和问题大小,无论问题将来是否暴露,一律不给任何处分,一切待遇不变”。笔者深信:如果对注水猪肉生产商也实施这样的政策,他们一定会感动得流泪、叩头。
       综上所述,治注水猪肉易,治注水干部难。生产注水猪肉的人必定身处社会底层,没有远大理想,没有人生抱负,只配与猪肉为伍;而制造注水干部的,尽管自己也是注水干部(至少政治灵魂被注水了),但却能身居要职,开口道德信念,闭口公正廉明,要雨得雨,要风得风,好不自在!这就好比一个乘公交车的人和一个乘飞机的人因交通事故同时丢命,对保险公司而言,二者身价岂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