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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破大看台]骨肉迷情
作者:王金良

《故事林》 2006年 第1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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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
       彭书远坐在总经理办公室的黑皮老板椅里,悠闲地抽着烟。最近他的鹰城天冀印染织造有限公司生意源源不断涌来3台平网印花机连轴转,今年赚上个几百万没问题。到年底,他打算为病死的妻子换个像样的墓地,然后再和比自己小20岁的女秘书结婚。他又想到在新加坡留学的独生女,她的钱是不是花完了,也该让会计再给她寄几万块钱了。他正要往会计科打电话,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彭书远拿起电话,说:“你是谁呀?有事儿快说。”
       电话里传来一个妇女沉重的声音:“你是彭书远吗?你20年前是不是在南京浦口住过?”
       彭书远觉得奇怪:“我是彭书远,我在南京住过没有,碍你啥事儿?”
       电话里那人说:“我要告诉你一个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事儿。你的亲生女儿姚紫梅最近得了白血病,需要进行骨髓移植,而我的血型和她对不上号,现在只有你才能救你20年前留下的亲生女儿。我原本想一辈子都不告诉你这件事,但是如果现在不告诉你,你女儿的生命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想你再狠心,也不会不顾自己的亲骨肉吧?”
       20年前的往事重又浮现在彭书远眼前,他急促地问:“你是肖岩?你不是20年前就死于车祸了吗?你当时生了一个女儿?你现在在哪里?我们能见见面吗?”
       电话里传来坚定的声音:“我是肖岩,我不会见你的。”
       彭书远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谁给你提供的电话号码?”
       肖岩说:“这20年来你一直在我的视线里。我们的女儿由一个叫姚秋芳的拾破烂的女人收养。当然,女儿是我跟你到鹰城后偷偷送人的,但她也一直在我的视线里。”
       彭书远气咻咻地问:“你为什么不养她?”
       肖岩也生气了:“我当时还没有结婚就生下她,我如果养她,人们会怎么看我?还不用唾沫把我淹死?”
       彭书远叹了一口气:“我们不是说好要结婚吗?你的家人为什么骗我,说你遇车祸死了?”
       肖岩愤愤地说:“你我性格不合,还没结婚,你就在我身上留下了几个伤疤;要是结了婚,你还不把我打死?是我让父母告诉你我出车祸死了,我死也不想嫁给你!可我没想到,我怀孕了。我要打胎,但所有的医院都要结婚证。我只好躲到乡下姑姑家生下了女儿。当我知道你要到外地打工,我就抱着女儿偷偷跟着你。我想,你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我这一生万一有迈不过去的坎,我也要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把女儿托付给你。要不是怕你亏待女儿,我早就让女儿去找你了。幸亏收养她的人待她特别好,我心里才踏实了许多。前不久我在看电视的时候偶然看到,收养女儿的姚秋芳上了电视,她面对镜头流着泪说:‘我的女儿真可怜,如果她没有得白血病,我是死活不会承认她不是我亲生的。为了救我女儿的命,希望她的亲生父母献出自己的骨髓,救救你们的亲骨肉。’她还说:‘在女儿出生的时候你们抛弃了她,在女儿20岁生日的时候,希望你们会良心发现,再给女儿一次生的机会吧!’姚秋芳面对镜头跪了下来,在场的观众都哭了。我一连哭了几天,瞒着丈夫到医院查了女儿的血型,和我不符。现在只有你能救女儿的命了,你如果还有一点儿人性,就救救你的亲生女儿吧!你如果不信,可以到医院和女儿做个DNA鉴定,女儿肯定是你的亲女儿!”
       彭书远还想问什么,可对方已经把电话挂了。他正着急还有事情没问清楚,这时电话铃又响了。
       彭书远一看来电显示还是那个号码,赶紧抓起电话:“肖岩,你在哪儿?我想见你。我有钱,我给你100万够不够?”
       肖岩像没有听见彭书远在说什么:“我忘了告诉你女儿的地址:她住在市郊东源村,一问收破烂的姚秋芳,人人都会告诉你她们的家。”
       电话又挂断了,彭书远泄气地躺在老板椅里,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照来电显示的号码拨去,接电话的人说这是个IC卡电话亭。
       二、寻找良心的平衡
       一辆黑色丰田小轿车从四环路下来,疾速驶向东源村,车尾带起一溜尘土。
       在村口,彭书远停下车,问一个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汉知不知道姚秋芳家。老汉抬手指指前面的十字路口,说:“往北走到村头。”
       彭书远开着车很快找到了姚秋芳的家。这是一座旧砖砌成的15平方米大小的房子,房前屋后堆满了经过分类的破烂。这时,一个姑娘从屋里出来,双手抱着几个空酒瓶,往一堆废玻璃那边走去。彭书远一见她那四方脸,短下巴,就知道一准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心里感到巨大的震动,没想到自己还有一个亲生女儿在这垃圾堆里生活了20年。
       待姑娘往家门走来时,彭书远叫住她:“喂,你是不是叫姚紫梅?”
       姑娘点点头,问:“你是……”
       彭书远说:“是不是你得了白血病?”
       姚紫梅迎着阳光眯缝着双眼点点头。
       彭书远问:“你为什么不到医院治疗?”
       姚紫梅说:“没钱住院,活一天算一天吧。”
       “你妈呢?”彭书远瞥了眼小屋。
       姚紫梅说:“她收破烂去了,中午才能回来。”
       彭书远想要看看女儿住了20年的房子。他来到门口,一股霉烂的气味迎面向他扑来,进了小屋,里面只有一张双人床,一张小桌,沿着墙根放着一些大块的废铜烂铁。显然这是比较值钱的废品。
       “你上过学没有?”彭书远用充满柔情的目光凝视着亲生女儿。
       姚紫梅说:“我高中毕业,我妈再苦再累也要让我上学。本来我考上了西安交大,可学费太贵,我没去。那都是两年前的事儿了。”
       彭书远心里一酸,差点儿流出泪来。他心想:女儿,放心吧,从今天起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治好了病,你就上大学,爸爸我保你一辈子。但他却不敢告诉姚紫梅这些心里话,他怕她承受不了突从天降的亲生父亲。
       “紫梅,”彭书远察颜观色地问,“你在哪个医院看的病?”
       姚紫梅说:“鹰城市第一人民医院。医生说我的病要治好没有几十万不行,还要骨髓移植,恐怕得100万。”
       彭书远犹犹豫豫地问:“如果有人向你捐赠100万,你会不会接受?”
       姚紫梅严肃地说:“我会要,等我的病好了,我会把他当成再生父母,为他养老送终。”
       彭书远从皮包里拿出一张支票,在上面填上了100万元,毫不犹豫地递给了姚紫梅:“拿着,赶快到银行支取20万元去住院。我已经找到了与你相符的骨髓,过两天我会到第一人民医院找你。”
       姚紫梅千恩万谢,送走了彭书远。
       彭书远离开东源村时,感到浑身舒畅极了。因为女儿接受了他的捐赠,即使她不知道那是亲生父亲给她的钱也无关紧要,只要能保住女儿的命,其他一切都是小事儿。
       三、接受捐赠的人消失了
       第三天上午,彭书远到鹰城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找姚紫梅,可找遍全部病房也没有找到,查住院记录也没有姚紫梅这个人。彭书远想,可能她还没有去住院,便开车来到了东源村北头。他看到小屋门锁着,便问一个过路的老大娘:“这家人都去哪儿了?”
       老大娘说:“姚破烂的女儿得了白血病,在解放军8801医院住院。”
       “住了几天了?”彭书远问。
       老大娘说:“都两个多月了吧?前几天我见一个闺女在这儿住,你找找她,她可能是姚破烂的亲戚。”
       一种不祥的预感罩住了彭书远的全身,他问:“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老大娘指指附近的一个院门,说:“我就住在她家房后,常在门外晒太阳,我能不清楚?”
       彭书远顿时感到大脑一片空白,呆了会儿,他醒过神来,立刻开车赶到工商银行。一查账号,那100万元三天前就被取走了。他想,现在还不能确定这其中是否有诈,必须先找到姚紫梅。他开着车直奔8801医院。在医院,他很快找到了姚紫梅和陪护她的姚秋芳。但眼前的姚紫梅骨瘦如柴,根本不是那个长得很像自己的姚紫梅!他明白自己上当了,立即用手机拨打了110报警电话。110指挥系统逐级上报,最后报告放在了鹰城市公安局局长王金汉的办公桌上。
       “100万元人民币,怎么能随便交给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呢?”王金汉带着侦察员来到鹰城天冀印染织造有限公司,对垂头丧气的彭书远说。
       彭书远只好耐心解释,把怎么接的电话,怎么知道有个女儿得了白血病的前因后果向王金汉说了一遍。
       王金汉问:“那个来电的电话号码你还存着吗?”
       彭书远去按座机上一个键,在一个号码上停下:“就是这个号,我当时打过去问过,是个路边的IC卡电话亭。”
       王金汉对随他来的刑警朱南燕和刘长发说:“把这个号码记下来,查一查它的具体位置。”
       彭书远着急地说:“王局长,这个骗子肖岩一定知道,因为不了解内情的人不可能知道20年前我和谁有恋爱关系,也不会知道我在南京住过。”
       王金汉问:“你和姚紫梅做过亲子鉴定没有?”
       彭书远说:“8801医院已取了我的血样,结果很快就会出来。”
       王金汉说:“你太大意了,在没有医院出具证明以前,你不该轻率地给人100万元,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彭书远说:“一看她长得方脸短下巴,我就认定是我的亲生女儿,根本没想去做什么亲子鉴定。唉!我真是太大意了。住在8801医院的姚紫梅虽然也有点像我,可没有那个女的那么像,也不知道谁从什么地方找来个那么像我的人。”
       王金汉问:“你确认你在20年前与肖岩可能生有一女?”
       彭书远说:“我想有可能,因为我和肖岩同居过。她脾气不好,动不动就和我吵架,我打过她几次,她就偷偷地离开了我。对了,会不会是肖岩找的女骗子骗了我100万?”
       王金汉说:“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不要乱怀疑人。”
       四、立案侦查
       王金汉带着朱南燕和刘长发驱车来到姚紫梅住的小屋,彭书远的车已停在了“垃圾院”的门口。
       彭书远迎上前说:“王局长,当时我就站在这儿,看见她抱着几个空酒瓶放到那一堆废玻璃上。”
       他伸手往前指了指。
       王金汉来到小屋里,对朱南燕和刘长发说:“注意搜集指纹、脚印。”
       朱南燕指着小桌上吃剩的罐头、面包和水果说:“看来这个女骗子在这呆了很长时间,罐头盒上、茶杯上有明显的指纹,我提取一下。”
       王金汉对彭书远说:“这有两扇小窗,在这里可以看见有人开着车过来。”
       彭书远说:“说不定那一天她见我来了,故意抱着几个空酒瓶走出来。我现在明白了,我落入了一个欺诈的陷阱。”
       刘长发说:“王局长,枕巾和床单上有不少长发,看样子这个人在这里睡过觉。”
       王金汉说:“尽可能多搜集一些头发,因为姚秋芳和姚紫梅也在这里住过。”
       王金汉来到院里,发现废玻璃堆附近有明显的脚印,他问彭书远:“那天那个女的是不是走到这里?”
       彭书远说:“是,这片脚印肯定是她的。”
       王金汉喃喃地说:“这个人有一米六二,体重大约60公斤。”
       彭书远点点头:“你说得挺准的。”
       王金汉说:“待会儿你和我们一起回局里一趟,你描述一下那个女骗子的相貌,我们的电脑专家就能画出大致的头像。”
       这时,彭书远的手机响了,传来他女秘书的声音:“彭总,8801医院的鉴定结果出来了,姚紫梅肯定是你的亲生女儿。”
       彭书远握手机的手微微颤栗起来:“那还不快通知会计科,让她们先送去30万,手续我回去补签就是了。”他收起手机,对王金汉说:“王局长,我先去医院一趟,姚紫梅确是我的女儿,我要过去看看她。画头像的事,我从医院出来就去找你。”
       王金汉说:“好吧,先去尽尽你做父亲的责任吧。”
       彭书远走后,王金汉又在小屋周围观察起来。
       刘长发走过来说:“王局长,我们既然知道肖岩可能住在IC卡亭附近,为什么不去查查呢?”
       王金汉说:“我有更好的办法找到肖岩,但是肖岩是否参加了这次诈骗,我们没有丝毫证据,因此现在不能抓她。不过,我已经通知叶祥了,他从刑警队里抽调了一些刑警正在排查。”
       下午4点多,王金汉一行回到了市公安局。直到6点钟彭书远才从医院赶到公安局,他们随便吃了点儿盒饭,便又投入了工作。
       五、女扮男装
       按王金汉的推理,姚紫梅的亲生母亲肖岩一定会出现在姚紫梅的病房附近,可派出的六个人化装成大夫分成三班每天24小时监视,十天过去了,也没有发现一个可疑的女人出现在病房附近。
       王金汉在办公室里一边抽着烟踱步,一边思考着。他想,如果找不到肖岩,直接去找诈骗嫌疑人,那是非常困难的。
       王金汉忽然眼睛一亮,他要从另一个角度试试。他拨通了刑警队长叶祥的手机,向叶祥交待了几种可能。
       果然,仅过了一天,刑警刘长发和朱南燕就将一名嫌疑人带到了王金汉办公室。
       就在半小时前,王金汉已经通过朱南燕打来的电话得知,这个嫌疑人是医院请来打扫卫生的,而且是个男的,还长有胡子,所以监视病房的人一直没有注意他。自从王金汉要求关注并追踪不论男女所有与病房有过接触的人,刘长发和朱南燕便在他下班回家时跟踪他。他俩看见他走进一处废弃的拆迁房,可过了一会儿从拆迁房里走出的却是个女的。他俩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于是继续跟踪。当这个嫌疑人走进给彭书远打电话的那个IC卡电话亭区域时,刘长发请示王金汉之后,才采取了抓捕行动。
       王金汉向站在办公桌前的女嫌疑人扫了两眼,问:“你的提包里都放了些什么?能拿出来看看吗?”
       事已至此,女嫌疑人只好把一个半旧的黑色布提包里的假发、假胡子和一些杂物掏出来,放在了桌上。
       王金汉用手指捏起假胡子问:“你用这个干什么?在医院打扫个卫生还要化装成男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叫肖岩?”
       女嫌疑人双眼一红,差点流出泪来:“我是肖岩,怎么啦?我怕被认出来化了装,这犯哪家王法了,你们把我抓到这里?”
       王金汉问:“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彭书远的人?”
       肖岩看着王金汉点点头。
       王金汉继续问:“你最近还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告诉他你们的女儿得了白血病?”
       肖岩睁大了双眼:“我没有给他打电话。我感到奇怪的是,彭书远怎么会知道姚紫梅得了白血病?而且他那么关心她,好像他已知道姚紫梅是他的亲生女儿。”
       王金汉告诉她,有人冒充她打电话给彭书远,又让一个假姚紫梅骗走了彭书远100万元。肖岩听了惊得合不拢嘴。
       王金汉又问:“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姚紫梅是彭书远的亲生女儿?”
       肖岩努力思索着,说:“我在南京生紫梅时,我姑姑、姑父和他们镇子里的接生婆知道。来到鹰城市,我抚养了紫梅半个月,也有几个人知道。再后来,我把紫梅抱到姚秋芳的院门口之后,就没有人知道了。”
       王金汉问:“你在鹰城市抚养她时住在什么地方?”
       肖岩说:“住在人们叫‘都市里的村庄’的小李庄,那里房租便宜。”
       王金汉沉默片刻,点燃一支“鹰城”牌香烟,用力吸了两口。
       “你结婚时,你丈夫知道你已经有孩子了吗?”
       肖岩说:“他知道我有个女儿,但不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我告诉他,我在一个雨夜被人强暴了,生下这个孩子。他要留下这个孩子,我执意不肯。他和我一起把孩子送到收破烂的姚秋芳家。我们在凌晨5点多把孩子偷偷放到她的院门口,然后躲在不远处偷看,直到看到姚秋芳把孩子抱回屋。我之所以不想要这个孩子,是因为一见到她,我就会想起我不愿想起的人。”
       王金汉问:“你丈夫在哪里上班?”
       肖岩说:“他是鹰城啤酒厂的电工,叫赵双河。”她想起了什么,又说:“你们不会怀疑是他干的吧?”
       王金汉说:“一个长相酷似彭书远的女青年实施了这次诈骗,至于她后面有没有人指使,调查之后才能下结论。我想打听一下,你所认识的人中,有没有长相酷似彭书远的二十多岁的女青年?”
       肖岩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没有。如果有,我应该印象很深。”
       王金汉对肖岩说:“你可以走了。我们今天的谈话,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接着他向一边的朱南燕说:“小朱,请你把肖岩送回家,好吗?”
       朱南燕应了一声,招呼肖岩起身走出办公室。
       六、兵分三路
       王金汉坐在局长办公室宽大的办公桌后边,对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刑警队长叶祥说:“我们目前最紧要的工作,是查出冒充姚紫梅的诈骗嫌疑人。要想查出这个人的下落,要兵分三路:第一路,派几位同志到南京,调查肖岩的姑姑、姑父和为肖岩接生的人;第二路到小李庄,调查知道肖岩有孩子的人;第三路,调查肖岩的丈夫赵双河。我想,通过对他们的跟踪观察、调查和正面询问,应该可以发现他们中至少有一人策划了这起巨额诈骗案。这个嫌疑人必须有两个基本条件:一个是他知道姚紫梅的亲生父亲是彭书远,另一个是他与冒充姚紫梅的作案人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当然,不排除知道内情的人又传给其他人,其中的某个人由此产生歹意,策划、导演了这起巨额诈骗案。”
       叶祥看看手表:“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王金汉说:“现在你就去安排,南京这路你亲自去,今晚就出发。到南京后要与当地公安机关取得联系,尽快展开工作。”
       一周过去了,三路人马都未发现可疑之处。王金汉告诉他们再坚持一周,如没有新情况就撤回。
       三路人马坚持近半月,王金汉终于接到了盼望已久的电话:“我是王金汉,你是哪位?”
       电话里传来肖岩的声音:“王局长,我是肖岩,电话里说不方便,我能见见你吗?”
       王金汉说:“当然可以,我在办公室等你。”
       肖岩说:“那好,过20分钟我就到你办公室。”
       肖岩来后,王金汉热情地为她沏了一杯茶。
       肖岩语气急促地说:“自从半月前你和我谈了话,我就一直十分留心我丈夫赵双河的一举一动,他是鹰城啤酒厂动力车间的电工。这半月来,我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他和哪个女的有过来往,渐渐地我对他也放松了警惕。可昨天晚上的一件事儿让我吃了一惊。赵双河晚饭时喝了半斤白酒,他一喝酒话就多。他说我近两年睡觉爱说梦话,我问他我都说些什么?他说我在梦话里承认我结过两次婚,前夫发了大财。我问我说没说过前夫叫什么名字?在哪儿工作?他想了想说没有说别的。我就开始怀疑,我曾在梦中说过彭书远的名字,甚至把鹰城天翼印染织造有限公司也说了出来。这样一来,他也就知道姚紫梅的亲生父亲是彭书远了。现在看来他是具备作案条件的。只是,我没有什么证据证明诈骗的策划人就是他,但我对他的怀疑越来越大。昨夜我躺在他的身边一直不敢睡觉,我怕他怀疑我盯梢他,会趁我熟睡时掐死我。王局长,你说我该怎么办?”
       王金汉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对,你及时把这些情况告诉我,我们就可以采取下一步行动了。”
       肖岩问:“王局长,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
       王金汉压低声音说了自己的想法,肖岩一个劲地点头。
       七、打草惊蛇
       这天晚上,肖岩在家炒了几样菜端到餐桌上,问刚下班的赵双河:“今晚还想不想喝点酒?”
       赵双河无精打采地说:“喝点儿也行。”
       肖岩说:“看样子,你不太高兴,是不是在厂里遇到不顺心的事儿了?”
       赵双河夹了块炒鸡蛋,一边嚼一边说:“厂里准备一刀切,女45岁、男50岁都内退。我今年51岁,看样子也要退了。”
       肖岩问:“这么快就退休?退休以后准备干点儿什么?”
       赵双河一仰脖喝了口酒,说:“我想办个塑料厂,我看塑料产品挺赚钱的。”
       肖岩一边没话找话,一边暗中注意放在客厅一角的电话。
       电话铃终于响了。肖岩几步走过去,拿起电话说:“是王局长呀,找我有事儿?唔,没、没有外人。”她看了眼赵双河,“让我去认人?我没见过那女的呀!在哪里?哦,那么大的地方得多少人去搜?几百人一家一家搜?那好,我现在就去。”
       赵双河问:“谁找你?”
       肖岩说:“公安局的王局长,他非要让我到现场认那个女骗子。晚上9点行动,现在才7点多,就让我去公安局,我不去他就要派人来接我。”
       赵双河说:“哦?发现那个女骗子了?她在哪里?”
       肖岩摇摇头:“王局长哪里会告诉我,我跟着去就是了。”
       赵双河说:“那你快去吧,公安局要是开着警车到咱家门口,邻居还以为咱家谁犯法了呢!”
       肖岩匆匆喝完半碗稀饭,穿上棉袄走了。
       肖岩来到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王金汉摆摆手,示意她坐在沙发上。
       “怎么样了?”肖岩急切地问,“他打电话没有?”
       王金汉说:“我已派人监听你家的电话,包括赵双河的手机。”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王金汉拿起电话,电话里传来朱南燕的声音:“王局长,赵双河和一个女的联系过了,是用手机打的。”
       “什么内容?”王金汉问。
       朱南燕说:“他让那女的在晚8点前务必离开小李庄。我马上就把电话录音给你送去。”
       王金汉“嗯”了声,按下了电话。好呀,这女骗子就躲在小李庄!他拨通了刑警队长叶祥的手机:“叶祥,蛇已出洞,你们立刻赶赴小李庄,把紧所有路口,严格查询所有可疑的女性,注意嫌疑人可能女扮男装。另外要把赵双河控制起来。”
       “明白。”叶祥说。
       八、审女嫌疑人
       晚8点刚过,女嫌疑人就被刘长发、朱南燕押到了市公安局审讯室。
       王金汉来到审讯室,问女嫌疑人:“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请你来这里吗?”
       女嫌疑人说:“不知道。我又没犯法,把我抓到公安局干啥?”
       王金汉指指放在办公桌上的一个透明塑料袋:“你看这里面是什么?”
       女嫌疑人仔细看看说:“几根头发,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王金汉说:“就在抓到你的那一刻,我们的人取下了你的一根头发,你的头发和我桌上的头发是同一个人的头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明白。”
       “那好,我可以提醒你一下:塑料袋里的头发是我们从姚秋芳家提取的,也就是你冒充姚紫梅时在她们的小屋里留下的,当然还有你的指纹和脚印。”
       “我还是听不明白。”女嫌疑人把头扭向了一边。
       王金汉给刘长发使个眼色,刘长发到门外把彭书远带了进来。
       “你见过他吗?”王金汉问女嫌疑人。
       女嫌疑人看了彭书远一眼,连忙扭开脸。
       彭书远愤怒地说:“就是她!就是她冒充我的女儿,骗走我100万。喂,我的钱呢?我女儿看病还急需那笔钱哪!快还我钱!”
       王金汉示意刘长发把彭书远拉出去。“说吧,你叫什么名字?”王金汉问。
       女嫌疑人无法继续抵赖,只好交代:“我叫于雁。”“年龄?”“20岁。”“籍贯?”“河南新乡。”“职业?”“在发廊打工。”
       王金汉问:“你是怎么想到要冒充彭书远的女儿诈骗他的钱财的?”
       于雁低着头说:“有一天下午,一个男人到发廊洗头,怪怪地盯着我。我说你看我干吗?他说我很像一个人。过了几天,那男的又来洗头,临走多给了我50元。几天后,他又来找我,问我想不想发大财?我说当然想。他就对我说,有个老板刚得知他的私生女得了白血病,那老板很有钱,愿意认他20年前的私生女,并出钱为她治病。他让我冒充老板的女儿,想办法骗一大笔钱花。我在老板的女儿那里住了几天,正好碰上老板来认他的女儿。老板见我和他长得很像,就问我为什么不住院治疗白血病,我说没钱,他就给了我100万元的支票。”
       王金汉问:“你说的那个男的叫什么?那张支票呢?”
       于雁说:“他叫赵双河。支票我当天就交给他了,后来他给了我10万元。”
       “你还知道什么情况?”
       于雁想了想说:“我听赵双河说过彭书远的相貌,他说他到彭书远公司门口守候过两次,把彭书远的长相看得一清二楚。”顿了顿又说,“我还听他跟一个女人打过电话,她好像是他的妹妹,赵双河要她不要走漏风声……”
       王金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今天晚上给你打电话让你在8点以前离开小李庄的是赵双河吧?”
       于雁一惊:“你们怎么知道他给我打电话?是不是他被抓了,把我供出来了?”
       王金汉说:“实话对你说吧,是我用计让他把你从小李庄赶了出来,要不哪有这么容易抓到你?”
       于雁后悔地说:“唉,当时他说公安局去了几百人,要挨家挨户搜,我一听吓得赶紧跑出来,谁知刚到庄口就被抓住了。不过他才是真正的主犯,我是受骗上当啊!”
       王金汉站起身对刘长发和朱南燕说:“让她在笔录上签个字,先把她押起来。”然后自言自语地说:“叶祥这会儿也该把赵双河带到了吧?那个冒充肖岩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他妹妹,也该有个答案了!”
       (责编:何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