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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实钩沉]关于耿飚接管中央广播事业局的史实
作者:杨兆麟

《文史精华》 2005年 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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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对于50岁以上的人来说,1976年这一年之内发生的事情,是永远难以忘怀的。周恩来、朱德、毛泽东三位党和国家领导人先后逝世,唐山发生了大地震,北京市受到严重的威胁。党中央的几位领导人经过周密的磋商,采取果断措施,把“四人帮”及时“隔离审查”,民心大快。这么多重大事件接踵而来,使人们在思想上、精神上受到巨大的震撼,深深铭记存脑海中。
       接管之夜
       当时,我在中央广播事业局工作,职务是总编室副主任,还有罗东、戴临风两位副主任。由于没有任命主任,而我排名在前,所以实际负责总编室的工作。
       1976年10月6日晚上,大约7时许,我和老戴正在二楼的总编室值班。忽然,办公室的门一开,耿飚同志走了进来,神情非常严肃,问我们:“邓岗在不在?”我回答:“局里的几位领导都在三楼,审核中央电视台的建筑模型。”他又问:“邓岗的办公室在哪里?”我说:“就在对面。”我们随他到了局长办公室,他拿过办公桌上的一张纸、一支笔,让我们两人把姓名写在上面,然后说:“你们去把邓岗叫来。”我早就知道当年晋察冀军区有个著名的“杨罗耿兵团”,那个“耿”就是耿飚,现任中联部长,心中对他很尊敬,虽然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却知道应该“言听计从”。我赶忙跑到三楼会议室,低声对邓岗同志说:“耿飚同志来了,让我和老戴留下了姓名,叫你马上到办公室去。”邓岗显然也没有精神准备,好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另外几位领导同志说:“我去一下,你们先研究研究吧。”
       他和我一同下楼,到局长办公室,进门打了个招呼:“耿飚同志,你好。”耿飚问他:“局核心小组的人都在吗?”当时还没有建立局党组,只有党的核心小组,邓岗说:“都在三楼。”耿飚对我说:“麻烦你再跑一趟,叫核心小组的成员们都来开会,别的什么都不要说。”我转身又到三楼,把核心小组的成员们都叫下楼来。我遵守规定,只告诉他们立刻下去开会,别的什么话也没有说。因为是核心小组的会议,我和老戴退了出来,有人从里面把门关上了。我们回到总编室,感到事情来得很突然,又不知道底细,谁也没有说话,只能静静地等待。
       过了大约不到一个小时,对面的门开了,邓岗送耿飚下楼离去,别的核心小组成员也回家了,只有顾文华同志(后来任副局长)来到总编室,看样子很兴奋,笑眯眯地对我们两人伸出四个手指,做了个“抓”的姿势,说:“把那四个人抓起来了。”我们才知道是粉碎了“四人帮”,形势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怪不得如此紧急,又很神秘呢。
       顾文华告诉我们:耿飚是带着华国锋的亲笔信来的,让邓岗接受耿飚的领导,并且带来了毛主席的手迹“你办事,我放心”的复印件。他还告诉我们,耿飚是和卫戍区副司令员邱巍高一同来的,因为广播局的警卫部队是由卫戍区派来的。他们来到广播局以后,耿飚到局长办公室召开核心小组的会议,邱巍高到各处去加强警戒,我们始终没有见到他。广播局的要害部位是播音区(也叫技术区),只有拿着印有一个红色“畅”字的工作证,或者保卫部门开的证明信,在人口处交给昼夜轮流站岗的警卫战士,检查合格,才能进入。若干间大、中、小播音室,都在广播大楼东翼的播音区,那里是警卫工作的重点。
       顾、戴二位都回家以后,我就睡在总编室的长沙发上,以便处理可能临时发生的问题。刚才的那些非同寻常的情景,一一在眼前闪现,虽然广播电视节目都“平安无事”,我却彻夜未能入眠。
       史实真伪
       近来,看到一本涉及“文革”和粉碎“四人帮”的书,其中记载了10月6日晚发生在中央广播事业局的一幕,作者在“导言”中声称:是根据可靠的“第一手材料”,或者是“当年的现场记录”,因而“真实性无可置疑”。他叙述得很具体、很生动,显示出“可信性”,而且郑重其事。可是,对于我亲身经历的这件事,作者的一些叙述却不准确,甚至与事实有很大出入,其“真实性”并非“无可置疑”。
       例如说:“耿飚带部队进驻中央电台”,其实,“带部队”的是邱巍高,而不是耿飚;“进驻”的是“中央广播事业局”,而不是“中央电台”。中央电台、国际电台、电视台的各项工作都归广播局领导,邓岗当时是中央广播事业局的“代局长”而不是中央电台的“台长”。
       再如说:耿飚“让邓岗通知所有副手,带着行李卷住到总编办公室,不能回家”。实际上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是我把核心小组成员们从三楼叫到二楼来的,不可能“带着行李卷”。除了叫他们下楼开会,我别的什么都没说。何况,核心小组的成员们住在不同的宿舍区,如果他们不在局里,等打电话把他们都通知到,扛着“行李卷”来到局里,估摸着大约要一个小时(姑且认为,他们每个人都扛得动)。这段时间里,耿飚和邓岗在干什么?当时我正在局长办公室,既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他们的任何动静,作者不是有“当年的现场记录”吗?他在书中怎么会没有记载?在耿飚离去以后,核心小组的成员们并非“不能回家”,而是都回家了。那天夜里只有我一个人睡在总编室,而且,是我自己感到有必要,并不是耿飚安排的。如果另外还有几个人“打地铺”,难道我会“熟视无睹”?
       又如说:“当时直播室的钥匙由办公室主任杨兆麟保管,他不敢轻易交出。耿飚说:你不交出来,我就派战士守在门口,谁也不能进去。看了华国锋的手令以后,杨兆麟马上把钥匙交出来了。”可以断定,这不是“第一手材料”。事实上,播音区内根本没有什么专门的“直播室”,我也从来没有“保管”过任何“钥匙”,更不是在“看了华国锋的手令以后”才被迫交出了莫须有的钥匙。而且,我并不是“主任”。
       还如说:耿飚要求“检查明天要播的录音带,凡是有‘按既定方针办’的提法一律剪掉”。这一段情节,不知道作者是从谁哪里听说的,还是转引的?实际上,10月6日当天晚上,耿飚(或通过邓岗)并未向局总编室具体布置任务。有关广播电视宣传工作,局领导二直都是经过局总编室,向“中央三台”总编布置的。他们不可能绕开局总编室,直接向“中央三台”下达任务。如果“中央三台”连夜检查录音带(电视台是录像带)是项很大的工程,需要紧急动员一二百位编播人员、技术人员彻夜不眠来赶任务;还得开动所有的录音室、复制间、节目制作机房才行。在这天晚上,并没有如此兴师动众。
       那一夜,我是目击者、亲历者,编辑部、机房和平时一样,没有任何异常。我们是在第二天白天,根据邓岗的传达,通知“中央三台”,不要再用“按既定方针办”这一提法的。
       关于十年浩劫和粉碎“四人帮”的详情,我完全没有发言权,不敢妄自置喙。不过,关于1976年10月6日晚上发生在中央广播事业局总编室和局长办公室的事情,我是在场的少数人之一,也认真执行了耿飚同志的指示(当时在场的戴临风同志现也健在)。事关重要的史实,我感到有必要以亲历者的身份,向人们提供真实的情况,免得再以讹传讹。严肃地陈述历史的真相,是亲历者们的历史责任。
       责任编辑 杨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