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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坛文丛]古典诗词中的政治理念
作者:高 峰

《词刊》 2007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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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诗词中有许多上乘之作,其中多抒发了作者个人跌宕起仗的政治经历,反而为后世留下了画龙点睛之笔,成了极具欣赏力的艺术作品。古代的中国文人,只要具备一定的才气,都会希望在仕连中有所作为,体现了读书人共同的胸襟。这主要原于儒家文化的深刻洗礼。“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成为修行的必经之路,因此,诗词中不乏表现“以天下人为己念”的胸怀。如杜甫的“自谓颇挺出,立登要路率。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王安石的“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登飞来峰》);陆游的“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赴梁州”(《诉衷情》)。这些代表作表现出年轻人踌躇满志,立志在政治上有一番作为。
       
  这些强烈的政治追求足以代表时代风貌,如果再赶上国家有难,外族侵辱,读书人的那种政治责任感,那种忠君爱国的士子风范便会发挥的淋漓尽致。文天祥的《沁园春》中的“为子死孝,为臣死忠,死又何妨”,千古以来惊天地,泣鬼神;岳飞的《满江红》,常常摧人泪下;李煜的《虞美人》中“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也将整个亡国恨升华为常人难以企及的境界。
       
  政治的大门虽然向所有的读书人开放,但是,官场本身对于那些才华极横溢,抱负极远大的读书人来说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且不说要“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杜甫:《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随时要毕恭毕敬寻求引荐,让那些饱学之士感到屈辱,甚至愤怒,乃至发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的怒吼,就是官场中“闲看蜂衙足官府,梦随蚁斗有干戈”的琐碎小事也会使他们觉得满腹才气无处发挥。官场中不但需要才华,还需要权木和耐性,这都更让才子们无法忍受。
       
  一旦官场失意,受挫的才子们必然会寻找宣泄的工具,诗词就成了最佳选择。诗词以特有的魅力反思了政治磨难,在反思中,感情获得了升华。从而带来精神的突然放松,也凝结成一种人生哲理,赢得大批忍受着官场磨难或者已经失意的读书人的同情与追捧,上乘之作顺理成章成为艺术精品。艺未在这里形成了一种反面,对那种激进、上升的奋斗态势构成了否定,在理想与现实中间形成了断层。在此值得一提的是,中国的道学恰当的球合了这一断层,老庄之学以清静无为给多数文人提供了安身立命的场所。从完整的人性上讲,儒、道情结一直伴随中国读书人的成长历程。最为完美的事情也许就是像范蠡那样,功成名就后“乘扁舟浮于江湖”。
       
  书生们内心交织着儒、道情怀,但又程度不同,构成了作品风格的多样性。陶渊明属于道家倾向较浓的人,对于官场始终没有好感,“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归园田居》)。但陶渊明也不是完全反对入世,他最初还是向往政治生活的,他归隐的理由在《感士不遇赋并序》中说得很明白,“诚谬会以取拙,且欣然而归止”,不是不愿做官,而是没有遇到知己的明君,避免遭受羞辱。
       
  如果说,陶潜因道性较为突出,其归隐尚有些主动性的话,那么,在长期痛苦煎熬中的儒士们则更多采取半儒半道,直至最终无奈地与官场告别。他们的作品体现了压抑,透出了无奈,无奈后又不甘心遁世。因此,在这种矛盾的状态下,构织着俗世中的美景,形成了现实与想象的完美结合。这方面,诗可推李白,词首推辛稼轩。两人都极傲,才亦奇高,因此理想与现实冲突最大,情绪波动也最大,在失意后,便立即逃遁到自己的诗词世界。李白一直盼望能够有朝一日“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上李邕》),实现自己“奋其才智,愿为辅弼”(《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的理想,但是“谪仙人”的性格又使他在遭遇挫折后又不断制造仙境。辛弃疾则时常以李广自比,年轻时便满怀报国心,有惊天壮举,“壮岁旌旗拥万夫,锦韂突骑渡江初”。也曾赢得“圣天子一日三叹”,最后却落得“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鹧鸪天》),不得不思忖着“径须从此去,深入白云堆”(《临江仙》)。
       
  在失意和痛苦中始终坚持儒家道路,坚定奉行“君子之仕,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论语·微子》)而矢志不渝的,自然首推杜甫。杜甫在身陷逆境、自顾不暇的状态下,始终胸怀天下,“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即使在茅屋破烂自身难保之时,也没有忘记天下寒士,竟发出“何时眼前突兀现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的呼号。杜甫的作品中绝少构筑自己的桃源,始终没有背离儒士的政治责任感,“诗圣”的称号当之无愧。苏轼算是另一位现实主义诗人,虽然在数次政治打击下,也发出了“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临江仙》)的无奈吟唱,但总的看,他更多的是与现实保持一种不弃不离的状态,他的词句每每直接透出了哲理,“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情”(《定风波》),从而渐入佛的境地。
       
  天才的诗词家们在挫折和煎熬中度过了一生,政治经历中的种种不如意挥洒在作品中,成为不朽的篇章。正应了那句“一生失意之诗,千古得意之作”的评判。这种辛酸和寒意掺杂在诗词中,成为点睛处,不朽处。另外一些参与政治,做了高官的读书人也有上乘佳作,如晏殊的“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国香径独徘徊”(《浣溪沙》),也是才气过人之作,但由于缺乏波澜,因此缺乏了境界。再有些有才气的诗人,由于本身对于治国安邦、改变现实的要求不太强烈,在遭到挫折后,理所当然跑进爱情中寻找慰藉,只好“欲将幽恨寄青楼,争奈无情江水不西流”(秦观:《虞美人》)。至于柳永之流,终日书写艳词悲情,也就更谈不到什么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