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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会方阵]秋风大地
作者:洪 放

《散文诗》 2008年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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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观:追求纯净、自由和明朗。
       我听见秋风
       流水遁人宁静。我听见秋风。南中国大地的秋风。使山峦在静默中展开,使雁阵在高远中收拢,使花朵和爱情在瞩望中苍老。
       “没有什么可以逃避!秋风过去,一片尘埃。”
       回到流水的深处
       “谁也不能一往无前!”
       是停下的时候了,脚步迟缓。岩石和黑漆的松针一样镌刻冷峻,它们总在高处——成为星辰、落日,与时间所不能到达的虚无。
       而我,像一瓣落花。回到流水的深处。那是我之所来,静水流深。翠微苍苍。
       阔大无边的田野啊
       兄弟们都走了。阔大无边的田野啊,让我再一次握住江湖夜雨的气息。
       秋天的南方大地。金黄被泥土收藏。根部的苍老,使离去如此从容。而那只飞鸟,它一直在天空上,在田野上,它在寻找头颅上的花朵。
       ——寻找兄弟们被秋风收刈的爱情。
       残存的古塔
       秋风吹动残存的诗意。仿佛一枚针,钉在大地的书页上。
       “疼痛来自深处,你们看见的,只是消逝的时间:而我所坚守的,却是虚茫中的永恒。”
       鸟儿飞过林梢
       树叶颤动了。微小而微妙的一瞬。
       鸟儿飞过林梢。花朵开出最后一缕芬芳。大地上的一切,在秋天,我只听见风中的灯烛。它们同江湖的渔火一样幽冥。
       而鸟儿飞过了。
       树叶颤动。微妙而微小的一瞬。
       松树,青草的门楣
       一年的时光。松树向上移动了一米。阳光向高处上升了一米。而青草的门楣,朴素的家,却在低处,聆听岩石与流水的倾诉。
       怀念,怀想,绝望中的执著。
       石头上的花朵。大地上的雁阵。一年的时光,松树闭合了年轮,青草拒绝了露珠……
       望城岗
       七岁的秋风。七岁的望城岗。松树。小径。黄土。高岗。遥远的城。不可见的城。
       我们走着。回首一望,三十年了。
       城到了岗下。而岗沉入了泥土。七岁的望城岗。我听见泥土深处的呓语和呼喊。
       古驿道旁的黄花
       一粒黄花。秋天,古驿道的衣襟上,因之缀上了苍凉的古意。
       我也是行旅很久的人。我该停下了——
       黄花的眸子。大地的萤灯。汗血宝马的气息。诗书翻动的气息。临壁醉诗的气息。皓首长叹的气息……秋风的气息。
       宿命中的行者,在一粒黄花上,走回秋天。独向秋风的蝶
       秋阳照耀,蝶翼茫然。独向秋风,独向风中的高冈,独向长天与寥廓的大野。
       一只蝶。它自泥土中来,飞翔的过程,就是回归泥土的过程:歌唱的过程,就是生命灿烂的过程。一只蝶。使秋风生动,使行将老朽的目光生动,使流水深处枯寂的爱情生动。
       一只蝶,逡巡秋风掠过的心。
       荻花与不绝的江水
       荻花飞白了长江的额头。秋风送走了所有的归帆。江流千古,江月千古。幽远而浩茫的心思千古。
       “我亦是江上的过客,秋风中为谁孤寂地守望?”年年的荻花,使额上的皱纹更深;岁岁的秋风,使江上的落花更静。
       所有的过往无非都是一粟。所有的来路无非都是归程。
       在秋雨中回头
       秋雨适宜回头。秋雨适宜怀旧。秋风大地,独立的人,一肩残月,两掌秋水。“你听到的,永远只是他的足音;而那消失的,已然无痕。”
       回头。一瞬间的来路。一个清晨与一个黄昏的距离。万物如此简单!
       秋雨成全了它。秋雨使尘埃成为泥土的一部分,秋雨使残红成为根的一部分……
       小令
       设若秋水能够站起,它一定会携带我的名字。去抚摸苍穹。越来越远的蝉鸣
       我向往于蝉蜕的透明。而蝉鸣,越来越远。
       “它们是高处的精灵,秋风的种子……”
       一只乡利上的蝉。一片流水上的蝉鸣。一掌秋风里不堪相赠的话语。
       我触摸到秋风的坚韧了,一如菊花与剑的背影。
       当大地逐渐澄明
       秋风老了。当大地逐渐澄明。寒霜初降,收拾秋风中的灯盏。在流水之上,谁还能守着去年的家?
       江湖夜雨,风住尘在。等候的人,你且回到芦苇之中。爱情啊,大地的诗歌,终将成为忧伤的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