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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抚宁静]轻抚宁静
作者:余 军

《散文诗》 2006年 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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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听的声音
       母亲对我说:“这是你父亲的手套。”
       我看了看,把它扔了。
       然后,我抬起头,认清一只鸟的方向。
       我坐在叶子上,以为这是笛声,一个女子的仙乐。倾听的耳朵长满了野草。
       在衰老的城墙上,我看见河水被时间带走。驳船像一头牛一样暗示它的孤独。
       有人喊了我二声,我假装一声也没有听到。
       巴音布鲁克草原
       巴音布鲁克草原,声音的故乡,月色的故乡,神的故乡,水缠绕衣袖栖落蝴蝶的芬芳。
       再一次骑上马背,背上箭袋,草已从远方返回,带我在长风和自由中,呼吸和奔跑。天空的明镜下。鹰在盘旋,桀骜的眼神和孤独的嘴唇。春天带来跳跃和飞翔。
       突兀的群山向前涌来,弧线的眼神藏匿群兽的踪迹,一个人的山顶,众人的山顶,黑色的脊背起伏着连绵的骚动,而我,就像是一根草,一棵树,一片云,或者一匹奔跑的小马。
       巴音布鲁克草原,水从你的腹部流出,月色就掉进水里,风吹在手上,手上一片安静。
       银子一样的湖水——喂养羊群的圣女的眼泪,打马从你身旁走过,听见水草蔓延,生长的声音多么细小,围绕我,像围绕一只健壮的公羊。
       更多的水鸟带来明净的心事,远去的琴声记起更轻的舞步。由来已久,燃烧的巴音布鲁克草原之夜,马灯醉了。
       神,就沿着风声回家!
       水之歌
       水上怅望。侧耳的一瞬,风在水面静止——起伏:恬淡如处子的眼神。
       扬手,激起水花的欢愉,在这一刻,风踏着歌声起舞。水,如烟,如梦,如一管洞箫逸出的轻盈,一滴一滴音符,一滴一滴谛听的神秘。
       一条水流在此刻怀想母亲,飘起温暖的衣襟。水,是漂流四方的孩子,何处醒来,就在何处生长,为一个传说的到来凝神扼腕,尽管一再地忘却,一再地奔流不息。浑噩中醒来,臆想中缠绵,就有歌声升起你洁白的肌肤,脸庞被月光打湿,浸着花香与虫鸣的乳汁。
       悄悄地,推开一扇门,水之门,迎面扑来平静的生命。弹奏一曲绵长的孤独,一滴滴水珠像星辰坠落,擦过心际。而年华正逝,如水似歌,一阵激越与一阵舒缓交替,不经意触摸到声音的色彩,抒写着斑斓的心事。
       水,从沉默中站立,像是记忆里呐喊的身体,不知从何时起,消失了宁静!
       雪落中原
       听一听还是没有声音,一只只蝴蝶的飞翔,那么轻。
       湿湿的中原,额头上的水声接近寂静,季节给予的礼赞中,这一章节是轻奏的乐曲,绕着低低的村庄,寻找栖息的枝头。炊烟的脖颈上,又有多少鸟雀在思念家园。
       来自天国的秘密,不可讲述。
       在沉默的罅隙里,岁月匀细的呼吸贴近耳际,白色时间的脚步,踩着深深的回忆,一起祈愿的人们纷纷到来,从东方和南方,从西方和北方,从遥远的城市和村镇,带来吉祥的福音。
       道路的延伸直抒胸臆,纠结出亢奋的车辙,一只手伸出来,连接另一只手。心的暗语,使安静的凝望楚楚动人。
       受困的孩子在雪中,使生命燃起绿色之火,连绵的渴望抖擞火中的精神,那些印在雪中的脚印就被刻在岁月的背面。
       河边的女人
       远风。涉水而来的阳光照看着自己的影子,多么愉快和耀眼的阳光,从河边的女人身上经过,踩着她的心情,在她的皮肤上寻找一把长琴,弹奏更长的愉快。
       石头在叫喊,树枝在叫喊,在更多的虫子的叫喊中,河边的女人把自己当作一段音乐。一段音乐会使世界宁静吗?
       一滴水溅起,在她光滑的皮肤上流动、跳跃,它的耳朵贴着她的皮肤,倾听她的细腻与洁白。然后,拐一个弯,像拐进母亲的臂膀,不久,它想起它是母亲的一滴泪。
       生命像风一样流淌,沿路捕捉细碎的光影。在她薄薄的、微启的双唇上,升起了一场雨雾,原始和野性的花朵在她身体里绽放,一种花香,在我的鼻尖弥漫。渴望的种子披上绿色的外衣,青春根植于她的内心,从哪个方向可以抵达你——河边的女人,你的芬芳淹没了我,我站在一首诗的踌躇里,任语言飘零,无处歇息。
       隐隐约约,一寸一寸的梦想像风一样袭来!
       黄 昏
       数一数落叶,柔情就开始降落,运送忧伤的马车缓缓而来。
       夕阳酡红的脸庞,须臾间,在这个醉酒的黄昏,跳跃着沉默的柔情。灰暗的风,像一只灰兔,齿间流露出寻觅的饥饿。在我们的脚趾上,在乡村拐向城镇的路口,第一所邮局已将门紧闭。
       行人急急走过,匆忙无法掩饰,尘埃、车辆、一直都很安静的城市雕像,被夕阳最后的余光唤醒,有了色彩,有了脚步,有了第一声叫喊。
       内心忽然点亮灯盏,一种汹涌的情潮,从一杯酒的倾倒开始,飞鸟惶惶不安。
       黄昏深了,怅望停顿在忧伤的街口。
       照例是黑夜不请自来,那些躲在黑夜中的细节,被我们具体地体味。
       更深的地方,我们提着灯盏走过!
       回 家
       回家。远远的脚步多疼痛,踩在异乡小酒馆的门前,雪已飘进屋檐,像一只只白色鸟,它旋转啼鸣,在我心中栖落。它定是泪水的精灵,乘着季节的羽翼,一滴泪水一滴轻盈,湿了情怀!
       乐曲的柔软缠绕着我,绕着我做梦的身子,寂寞的眼神飘满了雪。
       是黑夜,是异乡的冬天,最冷的面孔。
       一壶酒无法温暖异乡人的酒杯,一管萨克斯更不能使黯然的心灵得以安宁,抱着一句熟悉的叮咛,母亲在故乡是否升起了温暖的火炉?
       让我也乘一片雪花,因为,今夜只有它能带我回家,在寒风飞舞的空中,我的思念也会展开翅膀,让我看到母亲。我踮着脚,回到一个孩子最初的身体与梦想,我围着她,像她围着火炉,她的白发全被我发现。在母亲所熟悉的房间里,我走上一遍又一遍,像抚摸生命的印记,醇香的气息中,我所迷失的全都在这里找回……
       怅望中,一幕一幕令人哀叹的愿望,又像尘沙一样一一溜走。而只有母亲知道,我在异乡像一颗孤独行走的泪滴。
       高原上
       我依旧听到风从耳边打马驰过,天空多么近,一朵云快要掉下来了,远远望去,它就落在树顶,树叶喧响,有一只手臂伸向远方。
       孤独的羊群使高原沉醉,天空下,它们也是自然的孩子,在一首歌里,它们用尽了力气和泪水,被岁月珍爱。高原上,听到它们的叫喊,像一场雪,清凌凌地盖过我的心灵。一片洁白的欲望中,我不能久立在那里,我的脚趾想要去寻找,它无法停歇,给予季节轻轻的叩问。
       高原上麦子在低语,生长在尘世的风中,忘记欢笑和泪水,只要低头,献上沉重的果实,季节的唇上就会留下它们绿色的吻痕。
       五月已在眼前,五月将会带来黄金的真实,如今珍藏着厚重的言词,等待时间酿造的甘甜,于心间,于恍惚的一段午睡中。
       孩子们辗转于高原腹地,他们的耳朵谛听着阳光的秘密,穿过小路,是另一片草地与麦田,另一片蝴蝶热恋着花丛。
       他们呼喊。他们的呼喊使每一个听到的人都回头伫望,但你找不到他们,他们藏得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