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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背景]深情的黄土地
作者:李朝阳

《散文诗》 2006年 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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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土地
       嘴唇吻列的地方,是我深情的黄土地。
       脚步踩痛的地方,是找深情的黄上地。
       一寸土地一把黄金,一粒种子一颗麦苗。父亲的草鞋上沾满泥土,他轻轻地用手刮去,像把他熟睡的儿子放到身边
       黄土地真诚,黄土地宽容,黄土地至高无上,挑粪进进的母亲。每一步都轻轻盈盈。如同怕吵醒上地爷爷的美梦。
       黄土地里有黄色的泥土,黄土地上有草粪和牛脚窝,黄土地上有锄头镰刀和犁耙,黄土地是有牛哞羊咩狗吠,黄土地里有玉米小麦的根,黄上地把春夏秋冬给了山里人。耕耘和收获都要撕开每一道血痕
       黄土地是万物之母,要生长庄稼,生长诚实与质朴,还要生长像父亲一样健壮的大山汉子。
       “我是黄土地的儿子,我不能背叛我的黄土地和父母。”父亲对我说。从此,我的爱情没有虚假,因为黄土地的真实;我的生命充满生机,因为黄土地的醇厚。
       父 亲
       挖土的时候,父亲望着发黄的土地,我望着父亲蹒跚的身影,一张弓,弯曲陈旧的岁月。
       休息的时候,我望着红肿的手掌,父亲望着我,一种怜悯与无奈,写满他憔悴的额头。
       我和父亲在同一座大山下挖掘,流淌着同一种褐色液体。
       山很古很老,庄严地屹立着,和它并肩屹立的是父亲,一样的伟岸,一样的挺拔。但我知道,多年以后,父亲终会倒下,用信念和精神支撑我的形体向上-———比山高,比山更壮实。
       母 亲
       母亲是一块温柔的泥土,父亲把母亲放在家的温暖之处,于是,家里就有了生机和温馨。
       母亲在家里耕耘,用爱种植父亲心尖的那份依恋,还有我们这群山娃对山外世界的向往。
       母亲是村边屋檐上飘起的蓝色炊烟,每个清晨、黄昏悬挂在村庄的周围;母亲是木桌上喷香的腊肉和醇香的米酒,父亲每呷一口就会有一个憨厚的笑。
       母亲在圈舍边忙碌,一口铁锅养肥一头猪;母亲在篱笆边割草,一个背篓喂大一群羊。母亲把苞谷粒在园里撒开,一粒粒希望带出一窝鸡鸭。猪羊壮了,鸡鸭肥了,母亲的心花也怒放了。
       岁月的河一直在流,村庄老了,田野的褶皱烙在母亲的脸上,母亲仍在睡梦中笑,那是我们山娃学成回乡的喜讯缀起的甜蜜,是父亲打犁晚归叩开院门时那一声纯朴的轻唤:孩他妈!
       就是这一声呼唤,把高原的女人唤得心头酥软,她们才心甘情愿地一辈子倒在男人的怀里,永远做一块温柔的泥土。
       小妹出嫁
       从这个村庄到那个村庄,小妹出嫁,没有唢呐没有锣鼓,只有一套装满门米的碗筷,母亲说农村人只要有饭吃就行。静悄悄的山路上,马车上坐着红盖头的小妹。
       小妹泪花儿在流。
       在黄土地上生长,小妹没有文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她的两片脚丫踏遍了高原的每个草丛,也没有走到山顶。
       小妹曾问过我:山顶的太阳有多高?山那边是什么?我不敢把书本上的话说给小妹听,我怕看见小妹的泪花儿流,
       小妹把童年交给了家里的黄牛,把少年交给了割猪草的背篓,把青年交给了田野坡岭,然后把整个人交给了另一个村庄,在另一个村庄她成了女人,成了书本上的祥林嫂。
       小妹出嫁了,黄土地上有许多我的小妹,正以同样的方式等待着唢呐吹响……
       婚后的女人
       关闭唢呐,关闭锣鼓,走下花轿,一朵红云浮面,你被男人背进旧报纸糊亮的洞房。
       揭去红盖头,晨曦未露,打开堂屋,扫去一夜尘土之后,你就成了婚后的女人。
       婚后的女人不再是母亲心头的那砣肉,婚后的女人不再是小河边男娃们痴痴的目光。婚后的女人是茅屋的守望者,是男人的依恋,是村庄的另一半天地。
       又一个新日子的太阳升起,你在木格窗子边看窗外田园风景如画,那些五彩的太阳梦和少女的羞怯已随微风远去;那些放牛割猪草的多梦岁月已伴着昨日的唢呐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鸟在枝头唱歌,婚后的女人不会看它一眼:蝴蝶在花间飞舞,婚后的女人不会和它说话。婚后的女人要把炊烟从茅屋里升起,要给公婆洗脚,要把鸡鸭赶出圈舍。要把一家人的衣裤提到河边,用棒槌敲出生活的节奏,还要为男人生一个胖胖的娃崽,连接起祖辈永远不断的香火。
       婚后的女人的歌是娃崽沉睡的摇篮曲,婚后的女人的舞是去井边挑水摆动的腰肢,婚后的女人的梦是公婆的称赞,婚后的女人的幸福足男人傻傻的笑。
       村庄,有了女人而丰满,在丰满的村庄,婚后的女人既是一首完美的诗,更是一篇美丽的散文……
       叶子烟
       春夏秋冬的夜晚,叶子烟燃起的火苗吱吱作响,那是村庄最静谧的时候。
       叫子烟生长在大山深处,宽人的叶片,白白的小花。在秋天,男人们把叶片割问,用草绳扎成一排排,像一匹匹绿色的绸带挂满村村寨寨,在阳光下闪首碧绿的光泽。
       山里的男人有山的形体和山的性格,但他们也有温柔之处,那就是叶子烟燃起的时候、吃罢晚饭,粗茧的手擦去嘴边的辣味。从盐巴口袋里取出一大张黑黑的叶子炯,卷起装入烟斗,朝灯灰里一放,清香的烟味就弥漫了整个村子。
       叶子烟是人的男人的生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们把烦恼抹平,把忧愁裹紧,把希望和憧憬用灶火点燃,长长的烟斗,长长的企盼。
       叶子烟燃起。茅屋里多了一丝温暖,男人吸一口,看一眼女人,再吸一口,就闭上双眼,开始品味生活。此时,山里的女人开始坐在门槛边欣赏自己男人的那一种深沉,细细体会山一样的男人怎样用叶子烟照亮山村的每个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