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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找水]朋 友
作者:于丽娜

《散文诗》 2005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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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0年
       那些破碎的城南旧事,深深地嵌入灵魂。
       兄弟,谁也不知道轮回还有多远。此去山重水复,沉香阁墙角那个细脚伶仃的瓷瓶里,怒放的花朵再也不会是你送我的一枝。
       来世,来世。
       弯腰俯身,拾起的只是你用过的一支秃笔。
       灯花里满是昨夜潮声,没有什么日子是我们的节日,伏在九曲回肠的十里秦淮,击节声海一样汹涌。
       兄弟无禅。敲响满院馨钟,在暮色四合时,乘雨花扶摇直上。
       不知道多少年前一样的雨夜,与子携手在篱笆门前一步三叹;如今,只剩我自己守着小小的炉火。问忆那天纷乱而清洌的雨滴,柴扉后面是你行我让起来的小小家园。
       后会有期。
       兄弟,我不知道这一去竟成了永远,你案前的蓬莱松还是青葱挺拔,不染纤尘。
       十月里,所有花的清香高高飞翔,三千里故国,你留给我的只有脚印,一路坚持,为我固守家门。
       灯影里芬芳的跟汁一再颤抖,你固执地牵着一叶走错了驿道的扁舟。
       ——其实在江:南三月,我那些象牙做的诗歌,早就一贫如洗。
       秋天过后,落花的芳菲使人心碎,无边往来里,你轻轻呼唤.教我如何手执情怀,缄默无言。
        如今,你的文字被簪配在另一个城市的小巷,和麻石板上的槐花一道年年凋谢,并在隔年三月的山野阡陌开满。
       光阴沉淀,我不是你的知音!
       秦时的明月上升又飘落,下一次我一定要驾着马车来接你!虽然我知道现在你已经可以随意地奔走,步履就像雨滴一样轻盈。
       八月十五,傍水而居,《诗经》和三生石快乐地焚烧,我仿佛看到十年前的相遇时节,兄弟,你朗面星眸,气势如虹。
       这一生就这样了,我不是荻花,不会在渭水旁为你做任何守望。
       如果可以,下一回再次相逢,兄弟你若还是身穿青色的衣衫,我的罗衣一定不绣蝴蝶,只有楷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请原谅我,兄弟,终其一生我不能给你任何思念,因为一生实在是:太短。
       2004年
       兴安岭与大风雪。什么传奇色彩都没有。
       两个风一样的人需要漂泊,在喧闹的车水马龙中挤出并不宝贵的时间,选择北上,选择山上的一个柴屋。
       选择一个风雪的夜晚,选择白酒与诗歌;
       选择放大血液里的忧伤;
       选择大笑,选择沉默;
       选择摔碎飘着洒香的杯子。
       寂静,寒冷,呼吸,然后忘记。
       目光撞上那道门。
       很久以前,在记不清的千年轮回里,我们曾用浓酽的湘墨画它孤翩似蝶,叫它柴扉,你甚至还斟词酌句地将它加到你的诗行。
       可现在,我们就叫它:门。
       仅仅是一道门,仅仅是…生。
       三千里冰封,黑暗中有升腾的柴火与温热浓烈的酒,不必有羊肉。
       但是,我们必须喝醉!
       这样的夜晚在现在和将来,都不会有很多。
       所以,今夜就这样,就这样!
       想哭就哭吧,现在的英雄没有宝剑和骏马,只有和三千年前一样的孤独,在无人的夜晚,接近月的高度,隐去华丽的衣衫,大声朗诵: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当时,我远在你不知道的远方,挥汗如雨。
       是夜,我在你某一个方向,听见你对月的歌谣,涕泗滂沱。
       兄弟,因为你已经上路。已经上路!
       美人不冉,故乡不再,青春不再,铅华不再。
       你也得拿着三千年前就丢了的宝剑,骑着羽化成龙的骏马,飞驰,前行。
       可以淌血,但不能有汨。
       这一路,一个驿站一个酒馆一个村庄一次宿醉;这几年,几次别离几次相遇几次忘记几个知己。
       别说感谢。感谢已在兴安岭漫天飞雪中涅架,义巫生,像缘分。要谢就谢这一生能以朋友的身份相遇,以知己的身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