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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光的栅栏]绝唱
作者:天 涯

《散文诗》 2004年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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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语
       漫步午夜的街头,孤独的我找不到一条可以抵达家园的路。这是一种怎样的疼痛,让我的步履格外沉重。
       身陷重重叠叠的黑暗,我的眼睛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光明。心与心的距离,不是咫尺天涯就是天涯咫尺。
       夜的背后,一只受伤的天鹅,掉进了黑色的泥潭,一颗流弹击中了它飞翔的翅膀。天鹅昂首悲鸣,没有了坚强的双翼,它又怎么去寻找传说中的天堂?
       我在黑夜里寻觅黎明的出口,大地静寂,只有街灯睁着半梦半醒的眼睛。可我什么也看不清,失眠让我变成一只疯狂的飞蛾,扑向一堆熊熊燃烧的烈火。
       我问清风,午夜的天空是不是有流星划过?为什么我的泪一次次如泉水般涌动?
       没有人告诉我红绿灯的确切位置,在时间的拐弯处,我的左脚绊住了自己的右脚。一口腥血和着涩涩的泪水咽下去,咽下去,我咬断了自己多余的一节舌头。
       就这样成为一只扑火的飞蛾,来不及思想前因与后果。结局早已经被人为地设定,任凭你东冲西撞也挣不脱命运的枷锁。
       睁着一双失眠的眼睛,我不想再作徒劳的寻求,即使你有一千个理由让我搭上顺风的小舟,可另一双无形的手却推我到浪尖风口。
       静静地伫立在沉默的桥头,倾听流水从我的指间穿梭,我不再关心明天的天气是否晴朗,只想着当生命的帷幕落下的时候,怎样才能给观众留一个漂亮的背影。
       流星雨
       当流星划过夜的明眸,一丛枯萎的爱在此刻爆发第一枚新芽。
       窗外浮满冰冷的眼神,一双温暖的手与我远隔千山万水。街上流行快餐式的爱情,一次性消费让饥饿的欲望泛滥。
       一对相爱的人正隔着世俗的门倾诉彼此的心曲,另一对陌生的男女却在宾馆的席梦思上直奔暧昧的主题。
       我不要。不要廉价地出售自己的感情。面对品种繁多的方便食品的诱惑,我情愿在厨房里去熬一锅清香的米粥,温暖自己空荡荡的胃。
       一碗白米粥,几根酸咸菜,蘸着门外的寒风凄雨,听一首老掉牙的情歌,生活原本就是那么的简单。
       电视里,恩爱夫妻在某一个早晨反目成仇;现实中,有多少缘可以在阳光下重新再来?
       当流星再一次划过寂寞的心空,我看到我的情人还未降临到这个世界。
       就这样静静地祈祷,在今夜的流星雨下,让我的爱走过前世和今生的桥,在我的额头点上来世的朱红。
       我就是你的。我那躲在莲蓬里的情人,我就是你苦苦等待的那位采莲的女子。因为时光的阴差阳错,我坠入了今生的红尘,而你还在前世的繁华里流连,误了出发的时间。
       当你降生,我早已成为白发怨妇,不是恨你来得太迟,就是怨我走得太急。既然今生注定不能在同一条河流相遇,我也不再作徒劳的寻觅。
       今夜星光灿烂,我的爱在幻想的指尖抽出奇异的花蕾,那是我留给你相约来世的符号。
       网一颗流星作我梦中的灯笼,让久违的幸福潮水般包围我孤独的歌吟。当黎明来临,我在佛前许下一个永远都无法实现的诺言,快乐地守候流星雨里最后的爱情。
       绝唱
       当月光唤醒枯藤死亡的爱情,有残壁在诗人温柔的目光里萌发生命的绿衣。躲在黑夜的羽翼下,我嘶哑的声音惊飞归巢的流莺。
       你在哪里?伊,要错过多少陌生的驿站,我们才能在擦肩而过的瞬间,烙下一生的回忆?
       独步廊桥,没有遗梦。轻拥古风,阅尽江南烟雨,任一汪柔情在诗人的指尖滴成千古绝句。
       伊,一朵哀婉的丁香,芬芳在水一方。
       独木舟沉了,一池春水埋葬湖的悸动。隔岸相望,无人渡我干瘦的欲望。
       一曲红楼写意爱的幻象,冷月在潇湘馆的火盆里陨落。伊,一只羊羔在回家的途中,迷失了方向,你手中的皮鞭是诗人渴望幸福的痛。
       桃林里的少女,你的声音从白云深处传来,缤纷一树花枝,我玉质的诗骨不知能否打动你的芳心?繁花尽头,我握不住你远逝的身影。
       流行季节,满街飘浮变色的爱情,翻遍空荡荡的口袋,我找不到为你珍藏的那枚银币。
       伊,我在不该思念的时候想你,那疯狂滋生的迷恋似黄沙吞噬最后一片绿地。我无数次用你的名字滋润焦渴的双唇,苍白的灵魂抽出青色的枝桠,在阳光下晾晒楚楚动人的美丽。
       幻梦中,我目睹自己被层层解剖,跳跃着锋芒的刀刃上沾满你灿烂的笑。是你的目光让我悄悄靠近,从此岸到彼岸,我耗尽一生的精力。
       伊,我在空旷的田野上千万次呼唤你。可爱的精灵,你改变了我流浪的路线,让我停留,让我停留在这棵孤独的树上,想你,想你。远古世纪的洪水已远远退去,剩下一堆情的残骸泛着寂寞的幽光。
       我在无数张重叠的脸上寻找你粉色的朱唇,那是爱情最初的母语。你点燃我生命之灯,又让我在不断追寻中一步步走向时光的终极。
       伊,我站在红尘之外,反反复复歌唱的是不是爱情最后的悲吟……
       在临死的那一刻,我看到你用柔软的双手,为我轻轻关上尘世的绿窗,然后,转身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