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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我常常内心焦虑，这和卖柑者完全不同。我的焦虑有闪烁的色泽，但触手冰冷。
       让我悲伤的是秋天已过去，接着，就会是冬天、春天……我用什么把焦虑变成燃烧?是小股的风，还是内心深处，就要变成灰烬的水?
       “总要被剥开”，思想，总要露出它的内核，在那里，恐惧如烟。而我的恐惧是：刚开始我是金色的事物，后来，就只剩下表面的金色。
       我是浪漫的?还是贪婪的?或者，我浪漫且贪婪?但我宁愿相信，我是完美之物，我有金色的流速，像燃烧的火焰，内部的糖就要在奔跑中耗尽。
       一再被擦拭，并由此带来了疼痛。疼啊!摆上祭台之前，我宁愿碰到一颗没有信仰的牙齿。
       高山流水
       细细的弦上有流动的血脉，指头里有雷声。但这一切不容易听到，平时，我们只是听到了凉意，并用幻想的流水冲洗一下身体。
       缘木求鱼
        有多少鱼还在水里潜泳，只有一条，从浊浪游进了树梢顶端的寺庙。
       一柄木槌，用疼才能找到它。
       它变轻，它已学会了新的呼吸，灵魂变硬，长出厂新的纹理——它已能从容应对敲击和叩问。
       哦，有多少浪还在自身的苦恼里翻腾，扑向岸、礁石。每一次撞击，都带来轰鸣和绵绵不绝的回声。们对于这条高处的鱼，都已成区区小事。
       ——它小心扶稳内心的流水。
       
       愿者上钩
        一个“?”倒悬，问鱼，问三千年或清或浊的水。
       问：多少头脑能保持冷静，又有多少身影能保持优雅的姿态?深处的尾鳍摆动，还不是吃它的念头又占了上风。
       悄然垂下，它是冰冷的铁；倏然抽走，谁的喉咙里，只一点便是致命的疼!
       
       叶公好龙
       他们肯定没弄清，叶公好的是什么龙?
       也许，他只好宁静。所谓的飞腾属于假象，只是风来时门窗把手上小小的响动。
       ——猜测多么危险，一个“好”字里玄关重重，就像雕花木器上幽暗的纹理，泛起大海深处的光与影。
       那莽撞的闯入者，莽撞，而且陌生。被打扰的人，有足够的理由人吃一惊。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没关系，假如那树叶大过了眼睛。
       有时，面对巨人的事物，我们真的需要这样一片树叶。
       雕虫小技
       那虫子还不够小。如果再小下去，小，一直小……就是大技了。
       一网打尽
       现在，水正从网眼里夺路而逃，而鱼不能——那教会了鱼游泳的水，留了一手。
       此生永远是一趟混水，不管海一样辽阔，还是池塘一样小，在所谓的自由中却没有自由。
       落到现实主义的甲板上，才听见船舷外，水花，一声叹息。
       守株待兔
       这浪漫的人，他相信偶然，他相信偶然里存在着永恒。“有第一只就会有第二只”。也许这真是一条有待验证的真理。
       除了他，谁会把睁大眼睛当成毕生的事业?他是要等一个机会，把我们从梦中叫起。
       而树荫下散发着阴谋的味道。他紧张而惬意。执着的人，他搭进了自己荒草般的名誉。
       牧童短笛
       手指，是按捺，也是躲闪；嘴唇，是控制，也是吹送。一支曲子正经过什么?这未谙世事的牧童无意间说出的欢乐、爱、痛苦、忧伤。
       ……大野青青，只一管开窍的竹，只一头不紧不慢的老牛……
       落叶归根
       落叶满地，一串串掌声在泥土中腐烂。
       落叶满地，一棵树抛弃了鼓掌生涯，抛弃了盲从、喝彩、满脑子闹哄哄的迷乱和激情。
       —棵树安静下来。———棵树发现：世界也因此安静了下来。
       庄周梦蝶
       一 雄蝶，雌蝶……在正午的阳光下，如果把一个指认为庄子，另一个是谁?
       这日常所见，几乎等同于古老的命题。
       二 如果蝴蝶也做梦，那么，要使庄子醒来，必须使蝴蝶醒来。
       三 假如蝴蝶梦见自己是庄子，它会不会感到羞愧?
       飞翔，就是世界在倒退。美德，本来轻盈的不忍触磁，却忽然变得笨重起来。
       四 要给哲学插上翅膀，要使身体变轻。
       要从春天开始，到秋天结束。
       要吸食少量的蜜，要少说话。
       要再排练一遍．要从沉重的生活中提炼出舞蹈。要一遍又一遍把自己打开，要什么也别打开，要消失在空气中……
       最重要的是别丢掉做梦的本领。五 在—乜行中摆动，或者突然转折。飘忽，但准确，由方式到习性。
       ——把别扭的心再别过来，回到思考中。
       六 蝴蝶不知道自己被借用。
       一只蝴蝶消失，没有引起其它蝴蝶的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