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换到繁體中文

您的位置 : 首页 > 报刊   

[思]病床上的“我爱你”
作者:[法]艾里克·欧森那

《青年文摘(彩版)》 2008年 第06期

  多个检索词,请用空格间隔。
       译 程 文
       词都在睡觉。它们都停在树的枝干上,一动不动。我们在沙地上轻轻地走着,免得惊醒它们。我愚蠢地竖着耳朵,想走进它们的梦乡。我实在是想知道它们的小脑袋里有什么梦,当然我什么也没听到,只有山丘后阵阵的海浪声,以及阵阵风声,看来晚上只有地球在运动。
       我们靠近一座建筑,那儿有一个红十字在闪闪烁烁地发着微光。“这儿就是红十字会医院。”亨利先生小声说。
       我抖了一下。医院?词语的医院?真让人难以相信!但我一下子又觉得很羞愧,我下意识地觉得:词生了病,我们人是有责任的。你知道,这就像一些美洲的印第安人死于欧洲征服者带去的疾病一样。
       在词的医院里没有挂号室,也没有护士。走廊里空空的,只有一些夜视灯微弱的蓝光给我们指着路。尽管我们很小心,但我们的鞋底走在地上还是有些嘎吱作响。
       我听到一种很轻很轻的呻吟声。它从一个门下溜出来,如同一封为了不打扰人而从门缝里轻轻塞进来的信。
       亨利先生很快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打开了这道门。
       躺在病床上的,是那句太出名的短句:
       我
       爱
       你
       三个瘦瘦的没有血色的词,字母在雪白的被单下隐约可见。这三个词每一个都连着一根塑料管,通向一个装有液体的大口瓶。
       似乎“我爱你”跟我们笑了一下,好像它在对我们说: “我有点儿累,我工作太多了,我真的需要休息。”
       “没事的,没事的。”亨利先生对它说,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的,你是强壮的,休息几天,你就会好起来。”
       亨利先生久久地对着它说着那些我们对病人说的谎话。他还用清水打湿了一块纸巾,放在“我爱你”的额头上。
       “晚上有一点儿难受,白天,有别的词来陪我。”
       “我有一点儿累。”“有一点儿难受。”……“我爱你”轻微地抱怨着,说每句话后面都加个“有一点儿”。
       “别说话了,你好好休息吧。你为我们付出得太多了,快快好起来吧,我们很需要你。”
       亨利先生在它耳边哼着他的歌曲中最温情的一段曲调:
       那只小母鹿陷入了绝境
       在那藏着野狼的森林
       嗷,嗷,嗷,嗷
       那勇敢的骑士经过这条路
       他抱起了小母鹿
       啦,啦,啦,啦
       “让娜,我们走吧,它睡着了。我们明天再来吧。”
       “可怜的‘我爱你’,它会好起来吗?”亨利先生的表情跟我一样不安。
       我的喉头开始哽咽,但眼里没有泪水。我们都怀着一种沉痛的悲伤,这种悲伤,我们是不能仅仅用眼泪就能表达得出来的。
       “‘我爱你’。每个人都重复地说着‘我爱你’。你还记得那个市场吗?应该注意我们说的词。不要轻易就重复用词,也不要用错词,不要说谎话,否则词语就会受伤害,甚至消失。”
       亨利先生对我说:“你没事吧?”我说没事。
       亨利先生扶着我走出了医院。
       启迪 摘自《语法像一首温情的歌》接力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