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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信
作者:于德北

《青年文摘(彩版)》 2008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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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人活着,爱却腐朽了;
       有的人死了,爱却永恒了。
       这是南方一个温暖的春日,花树嫣然,阳光灿烂。
       我离开自己所住的宾馆,独自一人去寻找那个距离甚远的邮局——我问过宾馆的服务员,他用一口浓重的南方普通话为我热情指引,可我还是无法确定它的具体方位。
       但我有决心找到它。
       因为,我要寄一封情意绵绵的信。
       出门在外,赶上好的季节,看到好的风景,体味了不同的风物,一定会生出美丽的心情。在这样一种心情下所写的信、内容一定和心情一样美丽。
       抱定这样的信心,我真的找到了它。
       这是一个绝对古老的邮局,白墙红瓦,木质窗格上刷着绿色的油漆。玻璃明净,可以清晰地看到里边的一切。
       邮局的门口是老式邮筒,绿体黄宇,让人看着亲切。
       这正是我要找的邮局啊!
       我毫不犹豫地走进去。
       在一个木质的柜台前,我买好了信封和邮票,准备填写地址。我环顾这小小的邮局,想找到一个明亮的、可以让我踏踏实实写好信封的地方。我想让信封上的字清晰一些、优美一些,我想让收信人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我写给她的信。
       “这里,小伙子,这里。”
       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不敢确定这声音是否针对我,就下意识地向那边试探性地望去。
       “小伙子,这里。”
       我看见横放在窗边的长条桌后坐着一位老人,他正真诚地向我招手。
       我走过去,向他微笑着点头,并在他的对面坐定。
       我俯下身,一笔一画地写着地址,生怕写错了一个字。在写她的名字的时候,我的心里是那么甜蜜。当然,也有忧伤。不过,这忧伤里也搀杂着相思的甜蜜。
       “你笑了,小伙子,你笑了。”
       看来,对面的老人善谈,也有那么一点点顽皮。
       我笑了吗?
       也许,我真的是笑了,只是我自己还不察觉。
       “写给爱人的吧?”他问。
       我点头。
       “是出差吧?”他又问。
       我点头。
       “和我年轻时一样。”
       接下来,他把我当成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听众,开始向我讲述他的爱情。他今年82岁了,一生没有改过一个习惯——那就是给妻子写信。恋爱的时候写,结婚后也写,尤其是出门了,一定要写信回家,给她报平安,顺便讲讲旅途见闻,仿佛带着她远行一般。后来,被打成“右派”,进了监狱,也写,不过,那不是用笔写,而是用心去写了。工作的时候写、退休了也写。
       他的故事很简单,不过,深深地吸引了我。
       “你看,我今天和你一样,是来寄信的。”
       老人幸福而快乐地摇了摇手里的信封。“不过,小伙子,你得帮帮我。”
       我点头。
       “对于我这个小老头来讲,那个邮筒实在是太高了。”他解释。
       举手之劳。我欣然应允。
       我从老人的手里接过信,快步走到门外。无意间我扫了一眼信封,发现收信人和寄信人的地址竟然完全一致。就在我感到诧异的时候,旁边两个摆摊人的议论帮我解了疑惑。
       一个说 “怪老头来了。”
       另一个说“真是脑子有病,老伴都死了20年了,却每个月都来这里寄信……”
       我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我郑重地帮老人把信寄出,却把自己手里的信撕掉——因为那信根本不是寄给妻子,而是另外一个年轻的女人。
       潇风 摘自2008年3月13日《大河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