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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在西欧体验卡车文化
作者:王 凡 刘东平

《中外书摘》 2007年 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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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吕贝克到布来梅
       大约9点多,瑞典HN运输公司的司机鲍·尼尔森,驾驶着斯堪尼亚卡车在吕贝克港口和我们会合了。
       鲍驾驶卡车的经历已有20余年了。10多年前,他自己有一辆沃尔沃卡车,经常从NH公司接活跑运输。后来,他发现NH公司的司机工作稳定,收入很好,福利待遇也不错,遂于两年前加盟NH,成了公司的员工。他最经常跑的,就是瑞典到西班牙这条线路,但偶尔也跑跑欧洲其他国家。
       在快到德国汉堡的路上,前面一辆NH公司的斯堪尼亚卡车,与一辆小轿车发生了刮蹭,见同事的车出了事故,鲍赶快停车下去帮忙。这时,接到报告的警察已赶来处理事故,鲍安慰了同事几句,便继续赶路。
       同事的事故,引出了鲍的一番“开车之道”,他说虽然开车的年头已超过了自己年龄的一半,但有两点始终不敢有一点含糊:一是认真操作;二是不能着急,谨慎和稳重是第一重要的。一旦出了交通事故,即便没有人员伤亡,货物运送要中断,还要另派车来拖运,对公司和个人都是不小的损失和麻烦。
       车过汉堡不久,我发现鲍的车上有一份他记的驾驶记录,把每天从哪里出发,开了多少公里,在那里停歇,速度多少,一一都记录得很清晰。鲍告诉我,说不准在哪段路上,公路警察会来检查,如果没有行驶记录,就要被罚款。
       另外,在欧盟各国间过海关虽然畅通无阻,但行走在有的国家的路段,还要注意一些特殊的规定。比如在法国,星期日白天卡车出入法国的话,要多交500欧元费用,这是为了限制休息日白天的交通流量。
       中午,我们就在德国第二大港口城市布来梅附近的一个高速路餐厅用了快餐。餐后,我们并未马上上路,而是点了咖啡,继续小憩。鲍解释说:在欧洲,对卡车司机有严格规定。每开车三个小时左右,必须停车休息,休息时间必须达到40分钟。在一天里,最多只能开10小时的车。不得超时。所以我们此刻不能快走,而要按规定,呆够了休息的时间。
       做一回“公路之王”
       坐在斯堪尼亚的驾驶室,有一种在别的车上体味不到的精神上的满足。驾驶台很高,坐在座位上,脚的位置已在平地行人的头顶上,有一种君临天下、舍我其谁的感觉。
       坐在驾驶位上,面对着方向盘周围宽敞的空间,能反映各种数据的仪表,标识着自己行进位置的卫星导航仪……大公司的总经理坐在宽大的老板台前,也不过就是这样的感觉吧。坐在“公路之王”的驾座上,你真的就是公路之王。
       鲍的驾驶室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连脚垫上都没有尘土。他上车后,把鞋子脱掉,放在脚垫下面的角落里。在我们乘坐的这一边脚垫上,他铺了一叠旧报纸,下车时把弄脏的报纸撤掉,驾驶室里依然是干净的。看得出,小鲍是个非常热爱自己工作、非常爱护自己工作伙伴的司机。
       卡车进入正常行驶后,只见鲍把车速固定在90迈上,使油门处于自动控制状态,然后把换挡柄折叠起来。这时就可以把脚翘一翘,换个姿势休息,一付很享受的样子。这是很人性化的设计。
       多年在国外跑运输,和各个国家的司机打交道,使鲍对各国司机的习性也稍有了解:“葡萄牙的司机,每人的车上几乎都有小灶,他们很少到馆子吃饭,而喜欢自己烹调。德国的司机最爱看电视,人人的车里都有带小卫星天线的电视,每到一地,停下车来第一件事,就是看电视……”
       卡车上感受德国的高速路
       德国是一个公路非常发达的国家,跨地区的各类公路网总长约46.1万公里,分为联邦公路、州级公路和乡镇级三级公路。
       德国的高速公路网总长为12000公里,且以气魄雄伟、质量优良闻名,共有251座高架桥,2300多个进出口。高速公路路面一般宽40米,分上下车道,有三条或四条车道,中间还有四五米宽的隔离带。
       堪称为最的是德国高速公路建设的历史,至今已有近70年了。德国高速公路的兴建始于二战前夕,其时,希特勒是想通过这种全封闭、畅通无阻的高等级公路,快速地推进机械化部队,以实现其称霸欧洲和世界的野心。希特勒的野心最终把他自己送进了坟墓,但于社会发展有益的高速公路,却形成了联结世界的网络。
       在欧盟区域的高速公路上,国与国之间没有关卡,不需要办理什么通关手续,因此除了在机场,在从北欧到南欧的穿越中,我们的护照就没有掏出来过。
       我们还观察到,公路上经常有一些提示路标,比如提醒司机:“这个路口风大,驾驶要小心。”“这里会有野生动物出没,要注意。”一路上,也没有见到国内高速公路上常见的因道路维修而并道减速行驶的情况。
       经过一天的观察,我们感觉鲍的驾驶非常规矩,一丝不苟。在三线四线的高速路上,他始终走最外边的货车道。一路他也严格执行对司机的基本规定,每开三个小时车左右,必须停车休息40分钟,一天最多开10小时,夜间要保证休息8小时。
       当天黑下来以后,他便把行车速度从90迈降到了80迈,弯道不多的地方,他通常不开远光灯,开远光灯时,只要发现对面有来车,立即换近光灯。当然,对面行驶过来的车也是如此,从未被远光灯晃过。而我们在国内开过夜车的人,无不体尝过被远光灯晃得看不请前方的滋味。
       晚8点,我们来到了德法交界的卢森堡附近,入住公路边的伊碧丝连锁酒店。鲍没有和我们住店,他说就在卡车驾驶室的卧铺上过夜。看着车外的冰天雪地,我们问他在驾驶室里过夜会不会感到冷,鲍说驾驶室里的温度是可以调节的,很暖和。
       喝咖啡,吃“老婆饼”,“家”的气氛挺浓
       早晨出酒店与鲍会合,看着外面冰天雪地,不由地想起几年前到河北与内蒙古交界山区滑雪的往事。我们乘坐的车经过山区雪夜后怎么也发动不起来了,结果又是用热水浇发动机,又是所有乘客推着车来回跑,折腾了有一个小时才把车发动起来。那么鲍的货车经过更寒冷的冰雪夜,会出现怎样的情形呢?
       当我们看到鲍时,他正在仔细地擦拭他的“斯堪尼亚”,并认真检查了车的主要运行部件。他说:这是每天必做的第一件事,无论遇到什么环境和条件,这个程序都不能少。好司机良好的职业习惯和责任感,就是从这每一件小事体现出来的。擦拭和检查完成后,他毫不费力地发动起了卡车,我们又继续上路了。
       我们的车轮滚动在与德国接壤的法国洛林地区,这里属于法国的北方,川流河网比起德国逐渐多了起来,到了南锡,工厂的烟囱也更显密集。
       大约10点钟,鲍边驾驶边开始准备早点。他说,在车上吃早餐,既能节省时间,还可松弛情绪,调节驾驶疲劳。当驾驶舱内的电咖啡壶里冒出热气,发出咕嘟嘟的响声时,鲍熟练地用一只手,拿出一只茶杯倒上半杯咖啡。然后,他从身后取出瓶装奶,兑入咖啡。接着,他把夹着妻子、女儿合影的小镜框放平,把支撑镜框的小铁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两块方糖。用装糖的盒子支撑妻子、女儿的合影,这是一个甜蜜的创意。
       接下来,鲍又从身边的小柜厨里取出了一大包小点心,自己吃了几块,还请我们尝尝。他说这是行前妻子特意为他烤制的。
       看鲍那神情,就如同一位男主人在自己的家里招待远方宾客。我们尝着小点心笑着告诉他:中国也有类似的小点心,大概也是妻子给外出的丈夫吃的,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老婆饼”,用英文说叫“wifecake”。
       鲍听了,觉得挺有意思。吃完“老婆饼”,喝罢咖啡,鲍又用糖盒支好了夹着妻子、女儿合影的镜框。在路上,卡车就是小鲍的第二个“家”。
       葡萄酒传奇和诗情画意般的解读
       法国的高速公路不乏先进,许多线段采用了新型材料铺设,不仅大大降低了路面噪音,开起来也更加平稳,这也使公路周围居民从中受益。但据说这样的道路成本异常昂贵,没有雄厚经济实力,是难以问津的。
       法国的高速公路虽然好、造价昂贵,然而法国人的浪漫和对葡萄酒的崇尚,却多少影响到了道路行驶的安全。特别是三四十年前,法国的交通法规不健全,人们的安全意识比较淡薄,据说甚至在有三条车道同向路中,中间一条道竟然允许反方向行驶,结果导致车毁人亡的事故经常发生,被人们形容为自杀道路。
       还有一些警察,居然可以在值勤前先酌上一杯红葡萄酒,然后就出车、上岗、执行公务。血的教训让人们警醒,这些年来,法国政府和管理部门对道路安全高度重视,不断举办各种道路安全教育活动,法律法规也更加健全。
       在进入西班牙前我们经过郎格多克·鲁西翁地区。该区的一部分在地中海沿岸,是全世界面积最大的葡萄种植园,全法国有三分之一葡萄园散布在这个地区。
       这个地区葡萄栽种的历史相当的久远,在郎格多克·鲁西翁的科比埃法定产区内的葡萄树,被认为是全法国历史最悠久的葡萄树。由于这些葡萄树的来源一直是个谜,多少年来许多作家和画家纷纷对这些葡萄树进行着充满了诗情画意般的解读。
       最著名的是郎格多克籍画家路特雷克笔下的《家乡的葡萄树》,葡萄树被画成了充满着阳光的金色,仿佛来自天国。因为写了《郎格多克的夏天》而名声大噪的法国小说家弗洛茫坦笔下的这片葡萄树,则充满着爱情的味道。他在游记中写道:“这是爱在地中海边的许诺,这是爱在法国南方的婚嫁……”最充满诗意和想象力的描述,还是郎格多克当地一位不知名的雕刻家的杰作,他在这片古老的葡萄树边上立起了一块碑,上面雕刻了不同姿式和神情的一百个酒农。
       历史、文学以及独特的水土资源和地貌气候,奠定了郎格多克·鲁西翁在法兰西葡萄种植历史上的崇高地位和显赫名气。这也正是法兰西人说起葡萄酒,就特别感到骄傲的内在原因。
       在一路名酒单中穿行,我们也仿佛在浓浓的酒香中有些微醺了。难怪现在法国人要严格规章制度,强调保持驾驶清醒,因为这里的美酒太诱人了。
       灿烂的笑容,记下了和卡车司机小鲍的情谊
       太阳出来了,路上的景色愈发好看。随着卡车的快速驰进,我们爬上了白雪覆盖峰顶的山峦,这就是著名的比利牛斯山,法国和西班牙的界山,翻过山就进入西班牙了。
       卡车在山峦起伏的地带行车,按说行走在这样的山路,驾驶者会手忙脚乱不断变速换挡。可小鲍却一直很安稳地坐在驾座上,没见他有频繁换挡的动作。这说明他的斯堪尼亚卡车配备的是适应这种路况的变速箱,并不需要频繁地进行变换调整。
       我们乘坐的斯堪尼亚进入了西班牙境内,这里白昼的气温接近摄氏零上20度。而从我们的出发地、千里冰封的北欧夜晚最低温度在摄氏零下20度以下。一部卡车由成千上万个模块组成,每个模块又由不同的器件零件组合,这些器件零件是由不同的厚薄大小的材质制成的,它们的冷热膨胀收缩系数是有差异的。在几十个小时内,经历40摄氏度温差的变化,很多由不同厚薄大小材质制成的器件零件复杂组合体可能早就丧失正常运转能力了,而斯堪尼亚依然保持着正常的节律,这里面需要多少高端的技术来做保障呢?
       上午11点,我们的车停在了巴塞罗那附近公路边上的一个司机综合性服务中心前,我们将在此与鲍分手,虽然只是短暂的两天半,但我们和他已结下了友情,感觉依依难舍。
       我们在斯堪尼亚卡车前合影留念,五张灿烂的笑容,记下了我们从德国至西班牙体验斯堪尼亚的难忘经历,记下了我们与瑞典司机鲍零距离接触的点点滴滴,他的敬业爱家和良好职业素养,给我们印象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