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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之尚]我不过是想穿裤子
作者:雪小禅

《青年文摘(彩版)》 2006年 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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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国著名的女作家乔治桑是个只穿裤子的女人,在她那个年代,她的这种穿戴方式足以特立独行。在一群穿裙子的女人中间,以男人的方式优雅着,表现着女权和那个时代的酷,所以,让我特别暗羡。
       曾经,我是个不穿裤子的女人。大部分时间我都在穿裙子,这是公司的规定,而且还是大部分公司的规定。所谓的白领,其实是那种穿着品牌裙子、在中央空调的冷气下瑟瑟发着抖的女人们。
       所有的裙子都不是那种波西米亚的大长裙,因为不能长于20厘米、不能太肥大、不能看起来有半点褶子。我们老总说,一个女人裙子的长度和她的地位是成反比的,裙子越短,职位越低,裙子越长,职位越高。我观察了一下,果然是。随后,我在梦里把裤子中的女主人换成了我,大同小异地温习了好多天。
       为什么,她能穿裤子?
       老总说,你们做到这个业绩,也可以穿裤子了。天啊,我们的业绩与穿裤子息息相关?于是我想起总看到杨澜穿着修长的裤子,原来因为人家是老总级的人物了。
       同学聚会时,大家重新诉说理想,只有我的理想最低级,我说,能每天穿裤子就很满足了。小时我的理想就是嫁给邻居家的小虎,因为他有很多美丽的蜡笔,那时我就为了图什么才想什么,到现在还是如此。我的同学有想当老总的,有想出国的,也有想当谁谁谁的老婆的,但我就这么点儿理想,多么简单。当然,也被同学们鄙视得快不行了。
       后来为了穿裤子,我选择北上。北京那么冷,我应该可以穿裤子了吧。因为上海我也待过,那里的女子是冻死也要穿丝袜的。我拼不过她们,只有回到北京。
       没想到北京的白领们照样是一不怕冷二不怕死,她们穿厚厚的羊绒袜子,然后外面还是小短裙,在白雪飘荡的冬天,让我看了不寒而栗。
       于是我如此思念我的裤子。上大学时那一条条破洞的牛仔裤,还有那一条条亚麻的米色的休闲裤,它们让我如此飘逸。但现在,为了那每个月几千块钱,我必须要放弃穿裤子吗—尽管北京的中央空调开得很足,在屋里时完全可以穿透明的丝袜。
       但我开始烦了那不能超过20厘米的裙子。在夏天开始的一个早晨,我穿上了7个洞的牛仔裤出现在我们的大楼里,所有的白领看着我张圆了嘴巴。我肩上是一只口袋大的黑色牛仔包,她们照样用着路易·威登。我们上电梯时,她们羡慕地说,要去休假吗?我笑笑,怎么会?我来上班的。
       第二天,我被炒了鱿鱼,只因为穿着有7个破洞的牛仔裤。我没有太过悲哀,可能,我一辈子也当不了副总,那么,我就一辈子不穿裤子了吗?为了穿裤子,我宁愿挣每月一两千块钱的蓝领工资,那时,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后来,我干脆在家做了SOHO,一个人披着大被单子,里面是一件纯棉的大背心,很大很大,上面画着蜡笔小新;光着脚,电脑桌上是一块沙瓤的西瓜和果丹皮若干;音响里放着的是周杰伦的新歌。嘻,就这样过下去有什么不可以?如果在公司里,大家会认为我怎么能这样,是不是要疯了?我没有疯,我只是不想再穿那样的裙子,我只不过是想穿裤子。
       出去的时候,我大部分时间都穿裤子,有时穿牛仔裤,有时穿休闲的亚麻裤。最近流行军装裤,深绿色,很多的口袋和褶皱,我当然不能落后,一把买了3条,来回穿。在银街碰上我曾经的同事,她仍然穿着把臀部裹得很紧的裙子在买裙子。看到我她笑了,然后说,是不是穿裤子觉得极爽?我嘻嘻笑着,那当然,所以,为了穿裤子,一是升职,二是辞职,你看着办吧。
       我数了数自从我辞职后所买的裤子,长的短的肥的瘦的,足足有30条。我不是爱死了它们,而是对它们曾经充满了向往。向往穿裤子,那是向往一种自由的生活方式。
       (一厘米摘自2006年5月15日《天府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