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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大学,北京的名片
作者:思 徽

《青年文摘(绿版)》 2008年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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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6年,老舍在一篇散文中说:“一个大学或者正像一个人,他的特色总多少与他所在的地方有些关系。”1915年,留学美国的胡适在日记中写道:“国无海军,不足耻也;国无陆军,不足耻也;国无大学……乃可耻尔……”大学对一座城市乃至一个国家的作用,胡适并未言过其实。城市和大学,是彼此的荣耀和历史的见证者。鳞次栉比的大学,是北京一张雅致而厚重的名片。
       名师、院士和“状元”的盛产地
       清华大学、西南联大校长梅贻琦曾有一句名言:“大学者,非大楼之谓也,乃大师之谓也。”
       北大陈垣讲课时,先将二十五史从头讲起。学生回忆陈先生,“他竟是一架特制的显微镜……对于错误的学者批评得一点也不留情。”1920年12月鲁迅走上北大讲台,身份只不过是一个讲师。张中行称北大人表面上缺规少矩,却“有无形又不成文的大法管辖着,这就是学术空气”。梁实秋上课,黑板上不写一字,内功却十分深厚,据说他讲解英格兰的一首诗,不多时便有女生泪下如雨。钱玄同上课而绝不判卷,为此北大专门给他刻了一个木戳,上写“及格”二字。后钱先生在燕大代课,学校称如不判卷,扣发薪金。钱先生遂回信附薪金一包,说:“薪金全数奉还,判卷恕不从命。”在梁漱溟先生的《我到北大任教》一文中,专门记述了学生朱谦之要学问不要文凭的“拒考”典故,也正是这位后来成为著名历史学家的朱谦之,曾让当时的图书馆主任李大钊“担心馆内的社科书籍会被他读完”。
       曾有人勾勒30年代清华“京派”教授学识深厚且为人谦逊之风骨。“若遇到一位戴金丝边眼镜,穿蓝布大褂、千层底鞋的先生,问他在何处工作,对方会随意答道:‘兄弟在清华园有几个钟头的课……’同样情况如果在上海,那对方一定是一位穿着笔挺洋装,口含雪茄的绅士。问过之后,他便会马上打开皮包,递出名片,同时报给你听:‘康诺尔大学工程博士、沪江大学教授……’这就是‘海派’和‘京派’的区别。”
       辉煌厚重的历史一脉传来,今天北京的众大学中仍有名师上讲台之遗风。如“图灵奖”获得者姚期智曾亲自给清华本科生讲计算机基础理论,物理系更有多位院士上台授课。
       名师多为严师,北京不少大学中都有口耳相传的“名捕秘籍”。那些白发的先生,治学严谨,铁面无私,是迷糊求学路上的当头棒喝者。忽然遭遇感觉风萧萧兮易水寒,仔细咂摸下来,却生出严父慈母般的质感。
       这块学术的风水宝地,乃是培养两院院士的重镇。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位列培养院士数量之状元、榜眼,达数百名,远远领先于其他高校。北京科技大学、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中国农业大学以及中科院研究生院也榜上有名。相对照的是,不少省份连一名院士也没有培养出来。
       一个更有意思的现象是,据统计,中国院士的出生地前三甲分别是江苏、上海和浙江,而从院士毕业地来看,第一名北京461人,然后是上海和江苏,不过百余人,完全颠倒了顺序。江浙出才子,然而最终将他们真正培养成国家科学教育栋梁的,却是北京这片科学和文化的沃土。不少才子达人,正是为了当上学派“掌门人”的亲传弟子,投奔而来。孔庆东曾在《北大四博士》一文中记录同门旷师兄,曰:“早年在黄鹤楼一带学艺,空有一身本事,却无人识得。常自仰天浩叹:‘若有识得我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若能够受用得一日,便死了开眉展眼。’此话传到未名湖畔,便有一位善于识人的温儒敏教授,将他招去做了开门弟子。”
       从国子监开始的荣耀
       北京城东北有一条古老的成贤街,走进街口,远远就能望到三个斗大的金字“国子监”。作为元、明、清三代的国家最高学府,这里有世界上最重的书—“十三经石刻”形成大片壮观的碑林。
       而中国大学的两座高峰,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亦靠着北京水土开枝散叶。京师大学堂于1898年在戊戌变法中应运而生,蔡元培担任北京大学校长时,四海人才汇聚,实力无人能望其项背。尚在红楼旧址的时候,“护城河的荷花顺着紫禁城根直开入望不清的金黄红碧丛中”,如今“一塔湖图”更是风光旖旎。未名BBS的学术动态版上,几乎每天都有一场涉及经济、政治、社会或者艺术的讲座通知,那台上的人或许会是季羡林、克林顿或金庸。
       清华大学始于1911年庚款兴学而创立的清华学堂,1930年前后成为全国最高水平的大学。1925年由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等大师组建的“国学研究院”就曾设在那里。图书馆美丽的落地圆窗如今依然夜夜透出灯光,而曹禺当年伏案写《雷雨》时坐过的栗色木椅上如今是一排排80、90后的年轻学子。夏天到了,对着的是那潭“曲曲折折的荷塘”,弥望的仍是“田田的叶子”。
       沿着成府路和学院路一直走过来,你还能和中国地质大学、北京科技大学、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依次相遇。学府庄严,每一扇大门背后都有许许多多的故事和荣耀。
       北京高校的数量和质量,以压倒性优势稳坐在全国城市的头把交椅上。从“211工程”、“985工程”的大学名单就可以看出,107所“211工程”大学,北京拥有23个席位,以建设世界一流大学为目标的“985工程”39所入围大学中,北京有8所。
       2007年,全国全年研究生教育招生42万人,在学研究生120万人,毕业生31万人。而北京仅以一城之力,就占据了全国硕士以上人才培养规模的七分之一强。
       被大学改变的城市
       剑桥大学周围形成了高科技产业群,被称为“剑桥现象”;斯坦福大学成就了举世闻名的硅谷;美国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两大巨人毗邻而居。如果说中国也有这样的地方,那就是海淀学院区了。
       这里密密匝匝挤满了大学。多年的浸润,读书的孩子对这片土地产生了感情,许多毕了业也藕断丝连地在周边找了工作,租房买房。再加上大学中永不缺少的新鲜血液,几番岁月下来,这里成了中国声名赫赫的硅谷,也是高学历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在海淀区一带满大街跑的,是月薪上万的小年轻,还有刚毕业没几年的项目经理。他们和学生没什么两样,大多戴着眼镜,穿件松松垮垮的T恤就去上班,周末照旧回大学打球聚餐。母校近在眼前,柔软、随意、自由而快乐的大学生活在他们的生活理念中从未断绝,从不觉得自己赚了钱就豪气万丈。而与生活的波希米亚风格相比,学院区的精神生活永远都不缺少精英的品格。这里多的是北京首屈一指的书店,常见书痴抱书寻觅一角落席地而坐,直读到店家打烊。
       数年前,我还在读书的时候,学院路一带有因旁听、考研等人群的聚集而成的“校漂村”。他们是大学的边缘人,一个成分驳杂、来去无律的群体。那里曾有一家人称“烤研院”的烧烤店,翻开“烧烤系”、“砂锅系”、“粥系”的“科研项目”介绍,“学费”价格便宜量又足。
       当年北大旧址周边许多朴素乃至简陋的小公寓里住着一些不知名的学人。房钱和吃饭都很低廉,最痛快的却是求师。你不但可以去大学旁听,还可以向教授质疑问难。沈从文就曾是此中人物。正所谓“胜地自来无定主,大抵山属爱山人!”
       忽然想起一位“老清华”曾对我说,现在校园南北主干道的前身就是京张铁路的路基。20世纪50年代,因清华扩建,铁路向东迁移数百米,为大学让出了土地。
       大学,就这样改变了城市。
       (郝静摘自《中国国家地理》
       2008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