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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日本的白领《论语》
作者:王晓平

《青年文摘(绿版)》 2006年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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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明治维新到今天,日本几乎每年都会有几本研究或翻译《论语》的书问世。有些是白领翻译的,充满了商业管理味。
       8年前问世的《论语》俗译本《活在理所当然中》的作者市侧二郎,在广告代理店干过,做过大学职员,指导学生就业,又从事过人事工作。
       人说三句话不离本行,市侧二郎翻译出来的《论语》,像是他要向即将走向社会的学子说的话。他把“君子”翻译成“管事的”,将“君子不可小知,可大受”,翻译成“管事的别管鸡毛蒜皮,管就管大事”。“子曰”之“曰”,或者译成“告诉我们”、“教导我们”、“劝戒我们”,让孔子的教诲在现代生活中能够复活起来。作者是感到活在当今大变革时代实在不容易,仅依靠常识,有时会看错人生。深感大哉孔子,仰之弥高,困难之时,得意之时,都不要失去自我,做人要有自信。
       一部《论语》,孔子面对的人物,既有国君,又有家臣,还有他的弟子们。不用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他们的名字,对于市侧预想的读者来说也是闻所未闻的,恐怕他们也懒得费工夫去认这些名字,于是几乎一律加以抹煞。仅在很少的场合,让他们“出名”,子夏是其中有幸留名的一个。《子路第十三》:子夏为莒父宰,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市侧把这里的“子夏”,译成了“子夏师兄”:子夏师兄被派到分公司/老师教给他/不要急于求成/目标别定太小/着急反而不成/光打小算盘/就办不了大事情。
       《论语》中有许多特定时代的概念。《泰伯第八》:子曰:“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春秋时代百余国间,兴衰不齐,治乱无常,此为“危邦”,而彼为“乱邦”,君子何去何从,何以做人,孔子讲的是那个时代的生存为人之道。看似繁荣的商业社会自然没有危邦乱邦之说,但市侧却把这段话翻译成了现代青年的就业择业之道:老师跟我说,为了更懂得人,就得好好学/真心实意,为社会做点事/经营不稳定的公司,别进去/内部乱哄哄的公司,不如辞职/通情达理的地方,站出来干它一番/无法无天的时候,忍着吧老老实实/全都在踏实干活的时代/收入少没固定职业/是害羞的事/但是,全都在发愁的时候/闷头攒钱安居高官显职/就更不好意思。
       这样一来,那《论语》就像是为了正在为找工作发愁的大学毕业生写的,那提倡“有教无类”的孔老先生,也俨然该到大学职业指导中心去上班了。市侧多年和苦于求职的大学生打交道,他实际上是借了孔子的嘴巴,来跟大学毕业生们说话。
       孔子毕竟活在两千多年前的中国,没能乘桴于海,也摸不透日本人都怀揣什么心思。不过,如果读了市侧的翻译,再看看他写的解说,就可能觉得孔子莫不是“日本通”?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孔子提倡的是少说空话,快做实事。市侧的译文是:老师告诉我管事的体会/报告,要抓住要点,简洁明了/业务,要麻利,干脆利索。
       如果说上面这种译法还不算是离题太远,那对《述而第七》中的“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的翻译,恐怕就没人不说离谱。他的译文是:老师给我这样的劝告/男子的脸,要庄重/不要愁眉苦脸/小里小气,一张苦脸/就会让人小看。
       在解说中,市侧引用了社会评论家大宅壮一的话:“男人的脸是履历表,女人的脸是收账单。”原来一般日本工薪家庭,多是男人在公司里充当冲锋陷阵的武士,妻子则从丈夫手里接钱管家。年过不惑,那职场的升降荣辱,便都写在了男人脸上,而公司是不喜欢愁容、倦容、怒容的,因为那样会吓走客户。孔子讲的是人要有坦荡的胸怀,大概市侧觉得这对日本娃娃们来说要求太高了,结果转而让孔子告诫他们,自信的笑脸是职员随身携带的必需品。
       (杨泽摘自2006年8月9日《中华读书报》,本刊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