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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滴水成咖啡
作者:张 亮

《青年文摘(绿版)》 2004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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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所有的咖啡冲泡技术里面,我最景仰的还是水滴式咖啡,虽然这样的咖啡越来越难喝到了。
       要想喝一杯水滴式咖啡,尤其是想喝到一杯好的水滴式咖啡,一般人怕是没这个耐心的。在这方面,时间是检验其耐心的最好标准。真的,水滴式咖啡奉行的是日久见人心的精神。
       水滴咖啡不是给那些急性子的人喝的,它侍候不了这样的差使——那样的任务由意大利咖啡之类的打理,它接待的是那种有着水滴石穿、海枯石烂抱负的有志咖啡客,它拒绝朝三暮四。
       好多人,当他们谈起水滴咖啡的时候,脸上总是浮着沉迷和敬畏的神采。这种沉迷和敬畏,我在那些追逐爱情的人身上看过,在那些走过了悠然岁月而依然坚守着其人生信念的人身上看过。这种情怀,凭什么都冲不淡,而那些和水滴咖啡无缘的人,是不会花那么多的精力去等待最后的结果的,他们早就被路上的野花给拉拢过去了。
       大致说来,水滴咖啡一般得花6个小时左右。因此,为了协调好这样长时间的守候,人们大都是在晚上把装置架好,咖啡豆放好,水也上好,收拾好了再一觉睡到自然醒,让其中的几个时辰自然流逝,咖啡杯里的咖啡滴满以后,才去小心翼翼而又欣欣然地开启水滴咖啡那芳香四溢的宜人世界的。
       水滴咖啡可是完全靠咖啡豆在水的温言细语下一滴一滴地释放出来的,而咖啡豆也不辜负水的一片柔情。在水滴的循循诱导下,什么都坦白了的咖啡豆以蜡炬成灰泪始干的精神献出了自己所有的精华。这样一来,比别的咖啡更虔诚的水滴咖啡也就得到了天地神明更多的庇佑,其水豆交融所激荡出的风味达到了别的咖啡所不能想像的高度。水滴咖啡出场之前的精致工夫,丝毫不亚于贵夫人出席酒会前挑晚礼服、化妆所花的心思。
       水滴咖啡为了品质,宁可牺牲掉许多在别人看来很重要的东西——包括市场。水滴咖啡工艺的考究,决定了它永远不可能走向大众,它只属于那些真心诚意爱它的人。它拒绝媚俗,它只为那些真正欣赏它的人呈献,它也只要它应得的掌声和鲜花。它挑战着人类的耐心和虚伪。
       因此,当招待们把Espersso端出吧台的时候,水滴咖啡怕还在然地沐浴熏香向上帝祈祷呢,其后的束腰之类的必备动作都将挨个挨个儿地轮。当一切都轮完以后,好整以暇的水滴咖啡才开始献艺。因此,水滴咖啡就有了仪式般的辉煌效果。
       而这种仪式般的辉煌,好多人注定是要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