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浪花中的永兴岛
从清澜港出发,坐“琼沙2号”,14个小时抵达西沙永兴岛。远望,岛上热带雨林,风光一片。
我们被安置在招待所里,午餐后,耀眼的阳光洒在岛上,还是忍不住要顶着太阳去散步,顺着海边的大堤,一路走下去,海滩是白色的,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海滩上满是贝壳、海螺。海边的大堤通往一个石岛,周围散落着无数形态各异的礁石在浪花中时隐时现,有几块伸向海中的礁石姿态别样,线条坚硬、流畅,绝不是通常的海滩的样子。千年来,石岛经历着海水的冲击,被塑造得栩栩如生,呈现出独有的个性,千年洗涤,冲刷出荡气回肠的自然、纯粹。
走累了,就在堤上坐下来,看海里的小鱼在游弋,清澈的海水里,一切显而易见。
整个下午,都在大堤上坐着,当暮色降临时,便是永兴岛最美的时刻,大堤尽头的两座灯塔闪闪发光,海水波光粼粼,微风轻爽,远处,一条渔船浮在海面,静悄悄地,宛若泊在天界,高大的椰树此刻抖落骄傲,以特有的姿态婆娑起舞。暮色,掩盖了云彩,却带来了满天繁星。星辰,迷人地挂在夜色里,布满丝绒般的幕布,似小水钻粒粒生辉,闪亮登场。小时候,曾有可笑的问题,一直奇怪星星为什么不会掉下来,那时,小女孩想捧着一颗星星,让它在手心里发光。
此后,每天晚上,海边坐看星空,是必做的功课,在内心深处,真希望实现幼时的梦想,能有一颗星飞落到身边……
做渔夫的快乐
来西沙,可以满足我这类人对海的痴情,在西沙永兴岛,除了每日看海之外,海边垂钓也是一种无比的享受。
海边钓鱼有各种不同的方式,最简单的便是扔一把米饭,在鱼群觅食时,把钩子猛地往水中一插,一条鱼便被拽上来了,还有使用大纱网兜的,在海里兜来兜去,撞上那些呆鱼笨鱼便自投罗网,捞上来更多的是鱿鱼,现场制作,那股香味,令厌食者都会食欲大振。
像我们这样,肩扛海竿,手拎水桶的人并不多,岛上的人都采用较为原始及可行的方法钓鱼,不过,我们的收获并不小,每天30条鱼,实在大快朵颐。钓鱼的鱼饵是鲜虾,新鲜得我都想吃了它,在最后一天的晚餐中,我们还真以剩余的鱼饵做了道菜,如此,我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鱼上钩了。
在去七连屿的路上,我们租了一条八吨的渔船。在渔船的船尾,有两条渔绳专用做钓鱼,在渔绳上系两条小细白布条,这就是鱼饵,因为,远远看去,好像两条小鱼在海里游来游去,于是,大鱼想吃小鱼,便被我们钓上来了,这种钓鱼的方法被称作拖钓,钓上来的都是深海里的大鱼。
玩兴大发的我要求拖钓,于是,在前辈的指导下,我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握紧渔绳。船跑得很快,很难察觉是否有鱼在咬钩,有一次,感觉有了,使劲往上拽,鱼已经跑了,好狡猾。等了好久,觉得没希望了,便愣呆呆地看海,看海面的飞鱼,突然,手中的渔绳一下子沉重了许多,我用力地向里拉,甚至拉不动,我一下子大叫起来:“鱼上钩了”,于是,跑过来两个大男人一起拖绳,很快,两条大鱼鲜活地被拖了上来,那边,另一条绳也钓上了鱼,我们兴奋、激动地共同拖绳,又一条大鱼,这三条鱼在船甲板上翻身打挺,无奈,再也回不到海中了。
寻梦七连屿
在岛上的日子,每天都想去七连屿。第一次,我们的小船在海浪里颠簸,阴晴不定的海水,冲进船舱,每个人都湿透了,我们像海中的一片叶子,随时有被吞没的危险,何况还要穿行几条海沟,船老大也只得望而却步。
经过了冒险的第一次,我们与一艘八吨的大渔船谈妥,他们答应送我们上岛。
船儿越走越颠,我心里极为不适,船长说,途经海沟,风浪必是很大。海水的颜色时蓝时绿,海沟是深色的,一条条波动着。船长说,有些海沟大概2000米深,极为恐怖。
我们的船儿,行驶到了深海领域,这是第一次看清深海的模样,“我来做客了。”我心里呼唤着,心儿已溶解在海水里。海鸟在海面盘旋,白色的翅膀飞扬着,那是鹣鸟,生长在自由的天空,它捕鱼时,疾速而下,一头扎进海中,不见身影,害怕它被海水吞没,直到它又飞回空中,我的心才镇静下来。
船走了1个小时,海面逐渐归于平静,忽然,惊见飞鱼一群群钻出海面,它们张着翅膀,箭一般在海面上飞行,划出道道波纹,划出条条优美的弧线后,又钻入海中,飞鱼,它们长有翅膀,但离不开大海,它们此起彼伏地跃起,飞舞着,带着水珠蹿来蹿去,海面,上演着一场罕见的表演。飞鱼,跳跃着、闪烁着,奔向海洋。
远远地,海面上呈现出几座白岛,那是七连屿洁白的海滩,就要到了。
大船停在海中央,小艇载我们上岛。第一眼看这里的海水,如绸缎子般细腻、柔美,蓝色、绿色、灰色,幽幽地发着光,这是藏在天边的圣地,只有经历折磨后,方可抵达。
海水,本质的多彩,因为没有人迹,保留至今。这块蓝宝石晶莹剔透,不属于任何人,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与它媲美,它那么美好地波动着,在梦里,都看不到。人间最灵巧的画工、最天然的颜料,也都调不出它的颜色,那种蓝绿色,没有渲染。这是海洋的本色,一块块恰似翡翠,一块块恰似宝石,这种色彩,让你相信,海底一定堆满了珠宝,熠熠生辉。
想摆脱这份迷恋,我绕到另一侧的海滩,小螃蟹、海蜇、贝、螺、皮皮虾,活泼地游戏着,我低头看着乐,边走边笑。
再次抬头时,我的心在瞬间停止了跳动,眼前的海水碧波荡荡,碧绿的、纯粹的,发出诱人的美色,丝绸般的波纹,轻盈、曼妙,浪花似花儿般在海面绽放,一朵朵,如蓝色水晶,丝绸上绣着优雅的曲线,荡漾开去,起起伏伏,一层层伸展,一直飘到对面的海岛上,停靠在洁白的海滩上。
如果有美丽的人鱼姑娘,这海水该是她绚丽的嫁衣吧。
从海里游来的同伴说,海里的珊瑚礁五颜六色,形似鹿角,七彩的鱼儿围着他们,好奇、陌生,一双双大眼睛充满快乐!
不知道怎样离开的七连屿,船儿返回时,只觉得天堂越来越远……
海面平静了,我坐在船尾,隐隐看到海豚的翻身,它的尾翼高高的,如海中的一面旗帜,它孤独地漂泊,伴着如同我一样陌生的旅人……
作别西沙的云彩
在西沙的最后一个傍晚,红彤彤的太阳从云彩间露面,彩霞似轻烟,缭绕在太阳的身边,太阳收敛起万丈光芒,似金色涂制的餐盘,悬在海面上,海水被晚霞染成橙色,随着太阳徐徐滑落,海水变成银黄,太阳快速地坠入海中,与大地苍凉惜别。
落日,如此炫目,每每引人心碎。
然而,坐看日落竟是我的最爱。
入夜,空荡荡的岛上寂静无声,孤独而美丽的旅程让我如此惆怅。
登上返程的船,心中隐隐作痛,离别的时刻到了,不知今生能否还会再来。
船离港时,与岸上的人挥手告别。时间从指间流过,我好像看到了它的痕迹,每一个日夜,在身后带着色彩炫舞。
傍晚时分,“琼沙2号”驶入深海,飞鱼,如约前来,忧伤地送别,海洋,收纳宝藏,也收纳游子的不舍。
月亮,提前登上夜空,月色如水,清凉彻骨。
海上的日落,浓烈、壮观,欲展现一个最好的谢幕,海面,被彩霞映红,而天边的一抹云彩,像极了永兴岛上的薄云,只是更轻、更远、更飘渺……
(叶达娜摘自2003年4月7日《精品购物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