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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回，丈夫的学生毕业旅行，我带着孩子也跟去。车上有两个活泼好动的小男生提议玩“脑筋急转弯”。
       他们先出题，题目是“身份证掉了怎么办?”我说:“那就登报作废，再带照片到户政机关申请新的身份证。”“阿姨!你好好笑喔，掉了捡起来不就好了!”我当然不甘示弱:“我是故意的，因为我不喜欢那张照片，想换新的不可以吗?”
       然后换我出题，想起我在10岁时，被问过一个脑筋急转弯的问题，那时被大家嘲笑了一番，现在可以借机雪耻了。我问:“树上有10只鸟，射下一只，树上还剩几只鸟?”“阿姨好好笑喔，当然一只也没有，还问这种问题?”
       这真是说到我心中的痛。我当时回答还剩9只，大家都笑我太笨了，答案应该是:另外9只听到枪声就都飞走了。尽管我认为有可能有耳聋的鸟，但是没人理我。
       如今我是来雪耻的，我说:“错了，应该剩下9只，因为它的爸爸、妈妈、姐姐、哥哥、妹妹、弟弟和许多朋友都很爱它，它们舍不得飞走，都留下来直到它的葬礼完了才走。”“阿姨，你赖皮!”
       我赖皮吗?这段对话让我惊出一身冷汗。为什么“脑筋急转弯”有标准答案?如果有标准答案，还称为脑筋急转弯吗?这一代的创造力与幽默感让人忧心啊……
       这一惊，非同小可。回学校后，我要学生随堂考，考题是:“树上有10只小鸟，射死一只，树上还剩几只?如果学号的末两位数是40，就剩40只，如果是45，就剩45只，以此类推，试申论之。并请以此为例，安排在教学科目中。”
       学生面面相觑，面有难色。脑袋中除了没有半只，就是9只，怎么办?但是很快大家开始奋笔疾书。
       “作业”很快交上来了。中文研究所的学生，申论的是15只小鸟:哲学系馆旁大树上有10只小鸟，猎人拿枪射下了其中一只小鸟，其他9只“存在主义”听多了，苦于不知如何才能死。猎人这一枪让它们燃起了希望，都在等待猎人的下一枪，并且纷纷走告隔壁树上的6只鸟，说这里有好机会。所以哲学系旁的大树上，后来聚集了15只鸟在等待第二枪响起。据此，他将出的作文题目是:“一根羽毛有多轻?”
       生物系的学生，申论的是29只鸟:树上原有5对恩爱的小鸟，猎人打下了其中一只雄鸟，使得一只非常美丽、歌声好听的雌鸟成为寡妇。因此树林中20只单身雄鸟来到这棵树上，竞相表态，展开热烈追求。出的题目是:“求偶是生物本能，到了交配繁殖的季节，雄鸟通常会展示其鲜艳的羽毛或强有力的身躯，吸引雌鸟。若竞争对手多，则会有一番战争，那么，雌鸟会如何选择伴侣呢?”
       统计系的学生申论17只鸟:树上有10只鸟，原来是一个非常快乐的家庭。有一天，鸟爸爸被人打了下来。当全家人正悲痛时，来了一只母鸟带着7只小鸟，声称是鸟爸爸的骨肉，要来分遗产。出的题目是:“树上(市场利益)有10只鸟，代表10个企业，其中一个倒了(因为市场竞争)，有很多企业会想来并吞，如何让企业不被并吞?怎样的情形会达成供需平衡?”
       读了这些学生的申论，我安了心。
       （吴悦摘自《海外星云》2002年第2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