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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身边出现了男孩
       今天女儿又到假期补习班上课去了，我在家里做好饭菜等女儿回来。已是晚上7点多，也不见女儿的影子。往日这个时候，女儿早已背着那个沉甸甸的大书包出现在我的面前了。自从女儿她妈和我离婚之后，这10年中，我无时无刻不为女儿担心，我实在坐不住了，决定出去迎迎女儿。
       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从远处传来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这笑声我非常熟悉。我循着笑声望去，看到了女儿：踩着积雪“嘎吱嘎吱地由远而近。我一阵惊喜，急忙奔过去。然而等看清女儿的身影时，我的脚步戛然而止——女儿的身边有一个男孩。
       直觉告诉我：女儿有问题。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我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但是，我必须在几秒钟之内迅速做出反应。我避开女儿跑回家，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仙的等待着女儿回家。
       我打开门，迎来了女儿一张灿烂的笑脸：“爸爸，我回来了。”进屋后，她看见桌子上摆放着饭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爸爸，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一定让您为我担心了吧?”说着，走过来搂着我的脖子贴了一下我的脸。
       “其实也没有什么，外面下了很厚的雪，很难才能等到一辆公交车，人又特别多，怎么也上不去，所以我就决 定走回家，给您省了一元 钱。”女儿说这话时很平静。
       我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很自然地问道：“天又黑又冷，路又滑，还下着大雪，难道你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不害怕吗?”“和同学，一个男同学。”女儿的脸上泛着一层红晕，“不过，老爸，您可别往别处想呀，不信，我可以把他家的电话号码给您，他叫大可。”女儿说活时眼神有些慌乱。 从那以后，我开始不露声色地观察着女儿的一举一动。我发现女儿特别喜欢照镜子，她对着镜子左照右照，镜子里映照着女儿那张羞哩的脸，她还时不时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个鬼脸。家里电话一响，她马上会冲过去抢着接电话。一听是戊我的电话，她就会垂头丧气，把活筒递给我，如果是她的电话，她就会眉飞色舞，对着话筒滔滔不绝。那种神态，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初恋。通过细心观察女儿一系列的异常变化之后，我断定：女儿早恋了。我决定要阻止女儿的早恋。
       砸厂个钉于
       我把女儿早恋看得很严重，不是做父亲的我大惊小怪，这件事的本身就意味着问题的严重性。试想，很有经验的成年人都很难把握好自己的爱情，更何况是年仅16岁的中学生呢?
       痛心之余我开始冷静地分析，从时间上看，女儿才刚刚进入角色，如果不及时阻止，她会很快进入角色，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因而我必须尽快把问题解决在萌芽之中。但是，解决女儿早恋问题必须慎之又慎，稍有不当，就有可能使事情走向反面，影响女儿的一生。
       连续几天，我苦思冥想寻找解决办法，研究制订了几个方案，经过反复推敲，最后敲定了一个方案。我按照女儿提供的电话号码打通了那个叫大可的男孩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大可的母亲。我自报了姓名，为了避免引起人家的反感，我非常谨慎地讲述了那个雪夜的事。最后，我又谈了我的判断和担忧。哪曾想，大可的母亲耐心地听完了我的叙述之后，态度很和蔼地对我说：“他们俩的事我早知道了，主要责任在你的女儿，是她先给我儿子写的情书，我建议你最好是管束一下自己的女儿。”
       大可母亲语调柔和，却绵里藏针，就像一个外表柔弱的重量级拳击手，她出手太狠，给了我重重的一击，把我打得晕头转向。
       出师不利让我始料不及，但我不气馁，我没有理由责怪大可的母亲。我决定找大可的父亲试一试，我想父亲和父亲之间的交流也许会好一些。
       大可的父亲是位警察，那天，我来到大可父亲工作的派出所，当我说明来意并准备叙述详情时，便被他不耐烦地打断；“原来你就是往我家里打电话的那个人!”接着又极其傲慢地说广你们这些文人就是喜欢小题大做，就这么点芝麻大的事都能让你神经过敏!青春期的小孩子能有多大的闹头!”他一摆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我强压着怒火，以最大的耐心跟他解释：“孩子的早恋是件大事，咱们做家长的忽视不得……”还没等我把话说完，他又打断了我的话，用更加恶劣的语言说：“你怎么那么多毛病，真让人讨厌!”
       他的话实在让我忍无可忍，怒不可遏的我拍案而起，甩门而去。
       义愤填膺的我找到了所长，情绪很激动地对所长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并谈了我对女儿的担忧。我问所长：“难道我处理孩子早恋的方法错了吗，不然你的部下为什么这样对待我?” 所长非常认真地对我说：“老杨，你的做法一点也没有错，如果换了我，我也会像你这样做的，我也有个女儿，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但我没有你细心，你是个称职的父亲。”说到这里，所长握住我的手说：“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第二天上午，大可的父亲来到我的办公室，非常诚恳地向我道歉说：“请你原谅我昨天的态度，我向你说声对不起。”接着他又说：“昨晚，所长和我做了一次长谈，自始至终，他一直在讲他的女儿。当所长告诉我他对女儿也有那份担忧时，我才渐渐地理解了你的良苦用心。说实在的，以前根本不知道做女儿的父亲是什么样的心情，我只知道做儿子父亲的我，对孩子要求很简单：一是学习要棒，二是不能违法，其余的我都认为是小事。同为人之父，我没有你做得好。”
       大可的父亲又对我说：“你女儿根本没有给我儿子写过情书，是我妻子为了袒护儿子而编造的，请你原谅，你千万别误解你的女儿。”
       临走时，大可的父亲语气坚定地说：“为了孩子们的学习和今后的成长，我一定会处理好一切。我们也会做个好朋友的。”
       望着大可父亲远去的背影，我心中对他和那位所长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此时，我在心里想：该和女儿谈一谈了。
       ·女儿终子说：“爸爸是对的!”
       正月十五晚上，我和女儿到星海广场去看灯展。这是我特意安排的，因为女儿特别喜欢看花灯。
       那天晚上，女儿玩得很开心，回到家里，她还兴致勃勃地跟我讨论着哪组花灯好看。看到女儿的情绪很好，我认为时机成熟了，应该切人正题了，便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问女儿：“听说，你早恋了?”还沉浸在刚才话题之中的女儿，被我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她怔怔地望着我，睁大了一双探询的眼睛反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我是你爸爸!”我说得很干脆。女儿笑了，冲着我竖起了大拇指，调皮地说：“老爸，你真厉害!”于是，我话锋一转，用一种商量的口吻对她说：“咱不早恋不行吗?”我看到女儿低下了头，没有了刚才的笑容。
       我进一步说：“你渴望爱情没有错，你已经长大了，爸爸非常理解你，可是你现在只是个初中生呀。”虽然女儿没有和我争辩，但我看得出她心里很不好受。
       我开始阐述我的观点：“一个人的一生有很多阶段，每一个阶段都有一个具体的任务。你现阶段的任务是学习，掌握知识，谈恋爱是下个阶段的任务。当你学业有成，有了相对稳定的工作之后，谈恋爱才是你重要的任务。到那时，你不谈恋爱我反倒不会同意。如果把阶段和任务搞错位了，那害的将是你自己。因此，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下学习，尽情地去谈恋爱，要么暂时把爱情放下，集中精力投入学习之中。两者绝不能兼顾。”
       女儿一直默默不语，静静地听着我的“演讲”。我决定把我为她所做的一切告诉她。当女儿听到大可的母亲说她给大可写情书和我被大可的父亲训斥的时候，我感觉到女儿的愤怒涨满了胸膛，她抬起头望着我，眼睛里噙满了泪花。但她还是默默地听我把事情讲完。最后我对女儿说：“爸爸建议你暂时把爱情放下。”
       不久，女儿认真地跟我做了一次长谈。那天，女儿带着早熟却仍稚气的口吻跟我说了下面的话：“爸爸，自从妈妈和您离婚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长大了，在单亲的家庭里成长，使我学会了适应很多的角色，可以说我算是一个早熟的孩子。我一直认为，16岁的我已经有了独立的人格，我有谈恋爱的权利。我渴望与男同学交往，虽然不知道我和大可算不算恋爱，但我已经体味到了这里有初恋的成分。
       “那天晚上，我一直没有吭声地听着您所说的每一句话，当我听到您为我而蒙受羞辱时，我心里特别地难受。我默默地想，一向爱我、关心我、呵护我的爸爸都是为我好而遭受这种羞辱啊，这不公平!正像爸爸您所说，我目前阶段的任务是学习，这是奠定我将来事业的基础，我应该珍惜这个美好时光。
       “爸爸，感谢您用这种方法开导启发我。假如您选择了其他我不接受的方法，我会与您抗争的。因为那个时候的我，一直认为自己走的是一条‘正确’的路，尽管前面是一个死胡同，我也会撞个头破血流才罢休，当然受伤害的是我自己。等我长大了以后，发现自己做错了，我会把一切怨恨都归结在您的身上，我会质问您：当初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正确的方法引导我呢?都怪您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女儿最后说：“爸爸，您是对的，女儿听您的!”
       听了女儿的话，我终于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我庆幸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都没有白费。我更庆幸我有一个很懂事的女儿，因为她把我当成她最信赖的朋友。
       后来，大可的父亲打来电话告诉我，他们夫妻也说服自己的儿子不再早恋了。电话里传出来的是我们彼此愉快的笑声。
       (张楠摘自《家庭》2002年3月下半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