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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连战:情系一生
作者:宗 红

《青年文摘(红版)》 2005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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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历史性的访问,可以等待多久。就连战个人而言,他等了很久,就国民党而言,等了56年,就国共而言,整整等了60年。
       外表严肃、不善自我推销的国民党主席连战可称得上是比较缺少媒体公关意识的政治人物,这使得外人不容易看见连战用心的政绩和他情感澎湃的内心,台面下的他有着怎样的真实面貌和经历呢?
       稚童的抗战情
       1936年8月27日,连战在西安降生。他出身名门,祖父连横为晚清和民国初年的一代大儒,著有《台湾通史》,在台湾享有崇高的地位。父亲连震东毕业于日本东京庆应大学,从政40余年,是台籍国民党高官的“样版”。母亲赵兰坤,燕京大学毕业,当过中学教员和训导主任。
       连战出生两个月前,祖父连横病危,眼见日寇入侵的连横临终时叮嘱子、媳:“中日必将一战!假如生的是男孩,就叫‘连战’,因为它除了寓有自强不息的意义之外,还有克敌致胜、光复故国、重整家园的希望!”连战的母亲尊重了公公的遗愿,但又觉得这个名字火药味儿太重,因此特别为儿子取字“太平”(一说“永平”)。
       小时候的连战活泼好动,母亲十分头痛,于是想出了一个管教他的“法宝”。每当外出时,母亲便会用笔在地上画个大圈,命连战坐在圆圈里的小板凳上不准出来。如果回来后发现连战有走出圆圈的嫌疑,就把他责打一顿。但孩子的心哪能关得住,顽皮的连战还是时常跑出去和附近的小孩子一起玩。他常常扮演头头的角色,带领小朋友探险、玩游戏。遇到小朋友之间发生纠纷,连战便进行调停。这也许为他日后从政重视“人和”奠定了基础吧。
       5岁时,连战进入作秀小学读书,后来作秀小学被日军炸毁,连战只好转学到北新街小学念书。在这里,连战给同学亲友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一起与连战读书的表姐赵茹梅回忆说,学校老师给家是东北的学生发“国耻纪念章”,连战冒充东北人也要一个,他振振有词地说:“我妈妈就是东北人。”
       连战的童年是和抗战紧密联系的。连战1岁大时,卢沟桥事变爆发,西安屡遭日本飞机轰炸。连战曾写过一篇文章,诉说当年的情形。“我的出生地——西安,是日机经常轰炸的地方。我至今记得西安城墙下的许多防空洞。父亲每天上班,都要绕着城墙走,我每天倚门而望,看着穿粗布军服的父亲渐行渐远,都不知道他是否能平安回来。”
       有一阵子日机轰炸得太凶,连战的母亲便把连战带到西安城郊一带住,这更增加了连战对仍在城里上班的父亲的挂念。过了几年,连战回城念书,上的最多的课,就是跟着老师跑防空洞。有人跑得慢了,就会被弹片扫中,立刻血肉模糊。“日本人在前线天天杀,在后方天天炸,”连战在文章中说,“我们眼看成千上万的兵士被送往前线打仗,幼小的心灵,对凶残的日本人真是厌恶到了极点。”
       8岁时,连战随父母从西安迁到重庆,生活更加艰难。他与同学同住,过着穿草鞋、吃杂粮的日子。由于是抗战期间,物资非常匮乏。每周他母亲都会准备一小罐猪油,让连战带到学校,就着盐巴下饭,这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一种奢侈的享受了。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一天,连战迷迷糊糊地想睡觉,突然一声巨响,他以为又是日本飞机轰炸,正想往外跑,迎面而来的母亲拦住了他,满面笑容地说:“胜利啦,胜利啦!日本鬼子无条件投降啦!外面都在放鞭炮呢!”听到这个消息,连战高兴极了。手舞足蹈的他拉着母亲的手,跑到街上,同重庆数十万居民一起欢庆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抗战胜利后,台湾光复,连战的父亲返台办理接收事宜。1946年,10岁的连战随母亲离开大陆,到了台湾。
       对于童年在大陆经历过的抗战岁月,连战一直难以忘怀。他曾深情地表示:“大家都说不要忘记抗战,我怎么会忘记?历史是一面镜子,抗战对我有特别的意义!台湾与祖国大陆有延绵不可分的历史。”1995年,时任“行政院长”的连战决定在台北修建“抗战胜利纪念碑”。
       
       相濡以沫的爱情
       回到台湾,连战也进入了自己的中学时代。在学校里,连战是个活跃分子。他不仅是一名体育健将,还经常出入舞会、参加郊游、打高尔夫等,身旁总围着一群玩伴。到了高中快毕业的时候,他突然安安静静读起书来,以优异成绩考取台湾大学政治系。这令大家很吃惊。
       台大是连战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地。连战大学时十分用功,毕业后,他拿到了美国芝加哥大学硕士班的入学许可。1959年,连战赴美深造,在两年之内以全A的成绩取得了“国际公法”与“外交学”硕士学位。1965年荣获芝加哥大学政治学博士学位。就在获得博士学位的第3天,连战与聪颖美丽的台湾第三届“中国小姐”方举行了隆重婚礼。
       方出身于书香门第,她祖籍江西,后随父亲举家迁往台湾,其父在台大物理系任教授。方、连两家是世交,小方偶尔也会出入连家,但随双方关系的“淡定”后,两家就很少往来。小方也未必记得住这位世交家庭中的大哥哥。
       方大学毕业后,为使学业更上一层楼,只身前往美国深造,就读于明尼苏达大学。方笑说两人异国重逢共谱恋曲,有一段神奇的“缘”:“出国参加国际比赛时,有位先生教我看相,他说,男士要有颧骨,即是事业的表征;声音要沉稳,代表负责任;眉毛则是浓而齐整主贵,……我听着好玩,并不当真,但是这几句话,竟然影响了我一生的命运。”“当行程到达芝加哥,一阵献花、拍照忙乱之后,背后一个人提着我的皮箱,用沉稳、好听的磁性嗓音开口:‘他们要我送你去旅馆,我的车就在外面。’我心中一动,回头看去,是个颀长斯文戴眼镜的绅士型男孩子,面颊上有明显的颧骨,浓眉下一双大眼,笑起来似曾相识。”这对相差8岁的童年旧识,长大后相互都认不出来了。“他开车的姿势潇洒极了,方向盘在他手上出奇的灵巧安全。我一路专注意欣赏他开车的样子,享受他低沉稳重的声音,隐隐然有种把自己交付给他必然相当安全的感觉。”
       连战回忆说,记得和方刚恋爱的时候,两人都是穷留学生,为了省钱,常常在周末时,只是坐在石阶上谈谈心事。但是方对那段“不算浪漫”的时光依旧怀念不已:我们开着老爷车外出时,他就教我唱他小时候学的抗战歌曲,我会唱的抗战歌曲都是从他那儿学来的,偶尔我们也会听歌剧或音乐会,然后两人就一路唱着歌回宿舍。
       对他们两人来说,在异乡的求学生活虽然辛苦,但那段日子的点滴回忆,至今回想起来,特别令人觉得甜蜜而难忘。在女儿连咏心及其兄姐眼中,连战能娶到母亲是件很幸运的事。她说父亲最不擅长的是表达感情,但母亲则是感情丰富的人。他们一路走来那种独特的沟通方式,让已经长大成人的兄妹们懂得什么叫做“相濡以沫”。
       “我们去环游世界好不好?你任期做完,已经六十多岁了,再不去,难道要我老得走不动了才去吗?”这是在敦化南路的一品大厦里,方对着连战说的一段话。
       暖暖的亲情
       连战的仕途之路,用机缘巧合来形容似乎也并不为过。1969年,台湾当局在台大国际关系研究所设立了两个分别研究外交和经济的高级研究小组,刚刚返台一年多的连战受聘担任外交小组的成员。这是连战第一次与政界人士发生接触,但就是因为这次而受到蒋经国的青睐,当选为国民党中央候补委员,1970年还当选为十大杰出青年,从此备受国民党高层重用。
       由于连战仕途非常顺利,升迁速度很快,每个职位都待不了几年。因此,台湾传媒称其为“实习生”,认为他没有多少能力。但是,在2000年走上国民党主席一职的连战以行动证明了自己走到今天的合情合理。
       上任后,连战首先烧的两把火就是摆脱李登辉在国民党内的阴影。开始,他宣布举行国民党党员重新登记,把之前因为反对李登辉而离党出走的多数国民党要员重新招至麾下,以此作为国民党扫除李登辉在国民党内残余势力的第一步;之后,他再度重拳出击,对国民党进行重组,使得李登辉无法再继续遥控指挥国民党。
       此后,连战又推动了一系列党内改革。虽然这些改革措施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国民党内存在的问题,却使得连战本人在党内的地位日益稳固。2001年3月24日,他参加党内直选,以高达97%的得票率当选为国民党主席。随着国民党召开“十六全会”和开除李登辉党籍,国民党开始进入“连战时代”。
       “等爸爸不再是公众人物后,我要带他去逛街,去喝咖啡,去山上吃野菜,去做所有我现在想做但无法做的事情。”
       这是连战的小女儿连咏心日记中的“真情告白”。这个如今已出落成亭亭玉立大姑娘的乖巧女孩,也曾有过害羞、甚至自闭的年少岁月。有一次上节目,懵懂的连咏心抱怨说父亲“不够了解她”,而她很希望能退回到童年的时光。那时候,父亲和她之间有着更多的回忆,就像父亲让她躺在自己腿上替她掏耳朵,教她游泳……但是长大后,连咏心才体会到父亲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也了解了父亲是个多么需要家的人。连咏心回忆说,自她出国后,家人很少聚齐。有一次过年,四个小孩都待在家里,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父亲和母亲站在后头,他突然对母亲说:“你看,一、二、三、四,都在这里。”言语中充满了满足。
       现在回想起来,连咏心才明白,尽管父亲一直政务繁忙,自己曾经无数次地跟他“怄过气”,但父亲那宽厚的肩膀,总是安稳如一堵墙般可以让她依靠。
       在台湾,连战被认为是一个木讷的人,但是这次的大陆之行,我们更多的看到的是他重情的一面。从他的家庭、人生,以及他把祖母骨灰迁去与祖父合葬的孝道……还是听听连战4月26日在南京演讲的一段话,“台北和南京可以说距离不是很远,但是……这个访问间隔了六十多年。今天看到大家,实在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的确,对于连战,对于两党而言,这次见面“相见恨晚”;但是,对于海峡两岸的人民,对于亿万华人来说,并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