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已升作司书常常伏在戏楼上窗口边练字时,从别处地方忽然来了一个趣人,作司令部的秘书官。这人当时只能说他很有趣,现在想起他那个风格,也作过我全生活一颗钉子,一个齿轮,对于他有可感谢处了。
这秘书先生小小的个儿,白脸白手,一来到就穿了青缎马褂各处拜会。这真是稀奇事情。部中上下照例全不大讲究礼节,吃饭时各人总得把一只脚踩到板凳上去,一面把菜饭塞满一嘴,一面还得含含糊糊骂些野话。不拘说到什么人,总得说:“那杂种,真是……”这种辱骂并且常常是一种亲切的表示,言语之间有了这类语助辞,大家谈论就仿佛亲爱了许多。小一点且常喊小鬼,小屁眼客,大一点就喊吃红薯吃糟的人物,被喊的也从无人作兴生气。如果见面只是规规矩矩寒暄,大家倒以为是从京里学来的派头,有点“不堪承教”了。可是那姓文的秘书到了部里以后,对任何人都客客气气的,即或叫副兵,也轻言细语,同时当着大家放口说野话时,他就只微微笑着。等到我们熟了点,单是我们几个秘书处的同事在一处时,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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