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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寻找张学良失散多年的儿子
作者:窦应泰

《人民文摘》 2006年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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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学良自1946年冬天经重庆秘密飞往台湾以后,便进入了更加秘密的幽禁状态。
       高雄是张学良在台湾秘密幽禁的最后一站。在这里他和赵一荻整整住了9年。一直住在西子湾附近的一处废弃的炮台里。当1954年冬天到来的时候,宋美龄忽然从台北派来一位启蒙教师,来到了高雄张学良的住地,这个人就是国民党原驻美国的“大使”董显光。
       此次董显光和夫人赵荫芳双双飞到高雄,当时董卸去了驻美“大使”正在台北赋闲,蒋介石和宋美龄决定让董显光夫妇以教张学良英语的名义来高雄,其实质则是要董在高雄观察了解张学良幽禁中的思想变化。
       董显光夫妇初来高雄时,也对张学良持有戒意,但是,随着董氏夫妇与张学良、赵一荻的朝夕相处,对张学良的人品有了进一步了解以后观点改变了,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
       赵一荻向董夫人诉隐衷
       1955年春天,一个新的任命从台北送到了高雄,董显光得以重新去美国恢复旧职。眨眼之间,董显光和夫人在高雄已住了半年有余。在这个难忘的冬天里,董显光夫妇和张学良伉俪由敌对的监视者变成了心心相印的朋友。
       在即将分手的时候,董显光曾向张学良和夫人征求意见,他说如果有什么不好说的话,他回去以后,可以直接向蒋先生和蒋夫人面转。张学良只提出想搬到远离海边的地方作长久居住,其他并无所求。就在董夫人和赵一荻话别的时候,赵一荻则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要求。1940年她即将离开香港赴贵州息烽的时候,曾经毅然飞往美国,将她和张学良惟一的爱情结晶——张闾琳,送往美国旧金山,交给美国朋友伊雅格和埃娜夫妇代为扶养,现在15个春秋眨眼过去了,她多么希望寻找到远在大洋彼岸的儿子!
       董夫人对赵一荻的请求甚为理解。作为女人她知道赵一获为这件事已苦恼了多年。董夫人当即表示愿意成全此事,并且向赵一荻索取张闾琳在美国的地址。
       但是,历经十几年的幽禁生涯,张学良没有与外界通讯的自由。赵一荻所提供的,只是1940年以前她在香港与伊雅格通信的信封。其地址为:旧金山湾区格林大道309号。
       那时,尽管双方都对是否在美国还能找到友人伊雅格和张闾琳没有任何把握,但是,热心的董夫人还是坚决表示:有十几年前的地址也成,只要这个伊雅格还活在世上,不管他住美国的哪一州,我和显光到美国以后,都一定能找得到的。
       无望之际,求助美国国务院
       董显光夫妇离开高雄以后,张学良的幽禁状况开始有所松动。
       他和赵一荻于1956年5月,也就是董氏夫妇离开高雄的一年后,接到了董夫人从华盛顿寄来的一封信。信中夹寄一幅黑白照片,那是让张学良和赵一荻大惊大喜的照片:一位陌生的英俊男青年,他身穿着笔挺的西装,雪白衬衫下系一条领结。赵一荻仔细查看男青年的眉眼,忽然觉得有些面熟!特别是他那双明亮的眼睛,与张学良的眼睛酷肖。照片上的青年,就是自己在十多年前送往美国的儿子张闾琳!
       董夫人在信里报告了寻找张闾琳的经过:原来董显光和夫人飞到美国后,先是按照赵一荻提供的伊雅格旧址到旧金山寻找。可是,早已找寻不到十几年前伊雅格在旧金山湾区的旧宅了。董夫人求助旧金山市政当局,很快就查清原来1952年这里曾经发生一场特大的火灾。火灾过后,那片居民区就变成了废墟。伊雅格和夫人埃娜的下落,一时难以寻找,但是,董夫人却从旧金山市政当局的档案上得到了证实:1952年大火发生时现场找到的9名死者之中,并没有伊雅格和妻子埃娜!
       为了找到伊雅格和埃娜,董夫人从西部城市返回华盛顿后,求助许多美国朋友,然而仍然一无所获。此时董显光又将寻找伊雅格一事,直接求助于美国国务院。
       6月,忽然有一天,国务院一位官员就给董显光打来电话,告知说:伊雅格先生他现在还活着,此人就住在洛杉矶!
       美方还提供了伊雅格的具体地址,这对董夫人来说当然是意外的惊喜。她认为只要伊雅格还活着,赵一荻的儿子张闾琳肯定也会活着!
       历经坎坷养育张闾琳
       董夫人到洛杉矶后,很快就按美国官员提供的地址,在近郊比佛利山下的一幢小别墅里见到了满头银发的伊雅格!
       经过彼此的交谈,董夫人了解到这位祖籍英格兰的老人鲜为人知的过去。伊雅格早在20年代即去了中国东北,在张作霖麾下任过军需官。张学良少年时就与伊雅格感情深笃,张执掌东三省军政以后,更加重用老军需官伊雅格。特别是在为东北军购买军火的过程中,更得张学良的信任,张曾委派伊雅格为东北军与英国大军火商凯自威谈判的首席代表。1933年张学良下野,伊雅格即随行他赴欧洲考察军事。不久,伊雅格就回到了英格兰故土。战后他移居美国西部城市旧金山,1940年赵一荻在即将赴贵州前夕,决定将爱儿张闾琳托付给与张氏家族有多年旧交的伊雅格代为照管。现在,当董夫人备费周折从华盛顿赶到洛城时,伊雅格高兴得老泪纵横。他对董夫人表示感谢,因为他现在终于为闾琳找到了他的父母。
       原来,伊雅格在1952年旧金山湾区的那场大火之前,就已经和夫人埃娜带着张闾琳离开了旧金山。那时,他和埃娜为完成赵一荻的托孤之愿,情愿放弃他们在旧金山的生意,带着张闾琳到无人知道他底细的洛杉矶郊区定居。伊雅格和埃娜这样做的目的,是因为赵一荻1940年带儿子来找他们时,曾有如下委托:对外界千万不能公开这孩子的真实身份。从那时起就为闾琳改了一个美国名字,叫克尔。伊雅格夫妇对闾琳视若己出,关爱有加。他们夫妇辅导孩子学习英文,即便对张闾琳本人也不说出他是张学良的儿子。他们担心影响孩子的安全。
       不幸的是,伊雅格全家搬到洛杉矶不久,善良而勤劳的埃娜夫人就因病故世了,伊雅格又当父亲又作母亲。
       伊雅格告诉董夫人:张闾琳现已25岁了!天资聪颖的他现已是一位著名的航天专家,在美国加州的一个空军基地从事航天研究。
       张学良和赵一荻多年来悬望的儿子,终于有下落了。一年后,经董显光在蒋介石和宋美龄面前的游说,终于同意张闾琳回到台湾,并前往高雄探视仍在幽禁中的张学良和赵一荻。1959年台湾官方宣布张学良恢复自由以后,赵一荻得以于1961年夏天首次赴美探亲。从此,这位只会说英语而不会汉语的海外游子,终于得以与父母往来,共享天伦之乐。
       (洪 方摘自《文化报》)